金銮殿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圣上不叫起,群臣们哪个敢动,俯身跪着,一副战战兢兢模样。
龙椅上的那个人,目光锐利扫过底下的臣子,紧紧绷着的下颚突然一松,勾着唇角露出一丝讥讽似的笑容。
能在金銮殿上议事的,哪个是蠢货?
或有那等蠢货,早就不知道被贬谪到哪个旮沓窝里去了。
想帮秦骏开脱?这里哪个敢收秦家的银子,在这个当口上做这等事?
这封折子,瞧着是在骂安瑞伯小伯爷,实则是在为林驸马说话。
秦骏犯事,此刻最难熬的不是秦家,反而是林驸马。
林驸马与秦骏这对表兄弟,素来走得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秦骏做的那些腌臜事情,林驸马是不知情,且为此头痛万分,但朝中依旧会满是对驸马的诟病。
此刻大骂卢诚斗鸡斗蛐蛐,实则是在骂与卢诚一道的苏润卿和陆毓衍。
苏润卿是李昀的伴读,陆毓衍这几个月又替李昀办了些事儿,依着近墨者黑,这折子分明是要把李昀都骂在里头。
若要处置林驸马,李昀身边那两个也要一并罚。
如此挑拨李昀与林驸马的关系,又想让李昀吃个哑巴亏,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的,除了他的另外几个儿子,还能有谁?
圣上的指尖敲打着扶手上的龙头,道:“斗鸡斗蛐蛐,众位爱卿不妨跟朕说说,家中众子平素是如何教养的,除了念书习武,还做些什么事情?”
底下群臣各个暗暗叫苦。
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家儿子本本分分,一丁点差池都没有?
今儿个在这里放大话,明日指不定就被人抓了小辫子。
斗鸡斗蛐蛐?这还算好的了!更荒唐的都有。
御史只骂小伯爷斗鸡斗蛐蛐,那是旁的都骂不得。
真在折子上骂小伯爷风流,夜宿温柔乡,那就不是跪在这里的事儿了。
一来卢诚没成亲,二来,这殿中最喜欢睡女人的那个,不正在龙椅上坐着吗?
当着圣上说道男女事情,与拿手指指着圣上的鼻尖破口大骂有什么区别?
“怎么了?一个都说不出来了?”圣上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锐利扫过众臣,“所以,朕说了,养儿子不指望各个成材,偶尔做些不着边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只要脑袋不糊涂,老老实实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圣上在金銮殿上拂袖而去,留下群臣面面相窥,直到那明黄色身影消失了,这才扶着膝盖爬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后宫里自然也得了风声。
陆培静让人收拾了纸笔,净了手,抹了些香膏。
这香膏是圣上赏下来的,味道与其他娘娘们用的不同,没什么香气,却很润。
陆培静闻不得各式花香,但凡带些香味的花露香膏,都是用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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