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反复琢磨着,又觉得这一点说不通。”
陆毓衍看着谢筝,小姑娘思考时认真又专注,眉头微皱,不比笑起来活泼生动,却也叫人挪不开视线。
他不由勾了唇角,掌心包裹住谢筝的手,道:“哪里说不通?”
“荷氏的态度不对。”谢筝没有察觉,只是顺着思绪,一面整理,一面说着。
无论是毛沅看上了弟媳妇,还是祝氏亦与毛沅情投意合,这对荷氏来说,都是一桩糟心事。
这根刺哽在喉咙里,荷氏提及祝氏时,断断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哪怕她对毛沅没有一分一毫的感情,只要毛沅与祝氏有染,她就算是不嫉妒,也会觉得恶心、乱了伦常。
可偏偏,荷氏的表情言语里,并没有丝毫不满流露,反而是不安与可惜。
谢筝追问她为何没有循声去正屋,荷氏惊讶又慌乱,可见她不是一个懂得掩饰情绪的人,但凡她心中对祝氏有一丁点的恼意,都会写在脸上。
荷氏的不安与可惜,都是真情实意。
儿子想念祝氏,她也没有半点不高兴。
两妯娌的关系,似是十分亲近的。
陆毓衍没有亲眼见到荷氏,自是不晓得荷氏的态度,听谢筝说完,才缓缓点了点头。
情绪骗不了人,哪怕是一个懂得掩饰的人,在一瞬间的反应,也很容易将心中的真实想法流露出来。
从荷氏的态度看,毛沅和祝氏是否有私情,与毛老爷的死无关。
谢筝叹了一口气,道:“线索实在太少了些,在毛家当过差的,都不了解内情。”
指腹抚着谢筝的手背,陆毓衍道:“还有几日。”
几日工夫,说短不短,说长,其实也不长。
这几天之中,谢筝去看了祝氏几次,祝氏依旧还和之前一样,只认杀人,其余的都不说。
哪怕谢筝提及了毛沅,祝氏也只是静静地看着谢筝,无悲无喜无怒。
行刑的前一日,谢筝又往大牢中去,抬头就见荷氏提着一乌木食盒,跟着衙役进来了。
荷氏见了谢筝,提着食盒的手不由一紧。
谢筝走过去,问道:“来看祝氏?”
“是啊,”荷氏的声音紧巴巴的,“明日就要走了,给她送些好吃的。”
“既如此,我引你进去吧。”谢筝说完,朝那衙役点了点头。
大牢里阴冷极了,接连的秋雨使得牢中跟初冬一般。
荷氏打了个寒颤,里头的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待看见消瘦的祝氏时,她的眼眶霎时间就红了。
祝氏转过头来,看了眼潸然欲泪的荷氏,又看了眼谢筝,淡淡道:“姑娘,让我和嫂嫂说会儿话吧。”
谢筝颔首应了。
退到了牢房的另一头,谢筝听不见那妯娌两人说话,却能看到两人神色。
才说了几句,荷氏就掩面痛哭,祝氏一脸悲戚,更多的是坦然,仿若她面临的是解脱一般。
荷氏打开了食盒,她带来的饭菜香气飘散开来,使得其他关押的囚犯都不由自主吸了吸鼻尖。
谢筝身边的牢房里,蓬头垢面的老婆子深深吸了两口。
见谢筝看着她,老婆子嘿嘿笑了起来:“我才不羡慕嘞,那是上路饭,我才不想吃。”
谢筝啼笑皆非,又往深处看了一眼。
祝氏吃得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