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险些叫她绕晕了,侧身躲开。
男人抓到了女人,扬手就是一巴掌。
女人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不停地笑、不停地骂:“不活了!摊上一个杀人犯,老娘不活了!”
男人将女人一脚踢回了院子里,转身要进去,突得就听见身后的对话声。
谢筝从角落里出来了,声音不高不低的,与陆毓衍道:“公主最不喜欢身边人骗她,梁嬷嬷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怕是……”
“梁松杀了狄水杜,不管他是梁嬷嬷的侄子还是儿子,公主都不会留梁嬷嬷了。”陆毓衍顺着谢筝的话,不疾不徐说完,又看向那梁家男人,“梁嬷嬷未婚生子,也许不是她本意,其中还另有隐情。公主许是会体谅的。”
男人一听这话,一只脚已经踩进了院子里,又赶忙收了回来,将大门重重关上,与陆毓衍道:“公子,借一步说话。”
陆毓衍颔首应了。
谢筝跟在后头,身边的松烟暗悄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她抿着唇笑了。
装模作样的坑蒙拐骗,还是挺好用的。
男人引着陆毓衍走到了胡同口,垂着肩膀,道:“公子说得不错,松儿不是我亲生的,他是我那妹妹的儿子。
我们老家穷,爹娘走得也早,就是我们兄妹两个扶持着长大的。
实在太穷了,我娶媳妇都没有银子。
妹妹她想过,嫁给隔壁村的老鳏夫,换些银子给我娶媳妇,可我这个当哥哥的,能这么做吗?
两个人,谁也舍不得委屈谁,就这么一直拖下来了。
狄水杜那个混账是我们同村人,他是个禽兽,他用了强,这才……
女人名节要紧,出了这种事,我们和狄水杜谈不拢,只要离了家乡,反正一贫如洗,也没什么放不下了的。
没想到,妹妹会有了松儿,她自个儿不懂,等发现的时候,肚子都隆起来来了,大夫说,强行小产许是会一尸两命,就只好生下来。
最初时是想着生下来送人也行扔了也行,总归就不要了,可、可看着那么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实在是狠不下心肠。
也是机缘,我们到了京城,妹妹进了浣衣局,我带着松儿。
她得了提点,能进宫当女史,我们就把松儿的出身隐瞒了下来,说是我的儿子,免得误了她的前程。
家里现在那婆娘,就是妹妹在宫里赚了银子,我才能娶回来的。
不是故意要骗人,是实在无路可走,总要想法子养活孩子,是吧?”
男人说着说着,眼眶通红一片,几乎要哭出来了一样。
陆毓衍顺着又问了一句:“梁松是狄水杜的儿子,那他就是弑父了?”
“谁要认那样的老子!”男人跳脚道,“松儿跟我那婆娘不亲,但跟我们兄妹还是亲近的,他不是不懂道理的人。
狄水杜真不是个东西!他拿过去威胁我妹妹,才得了个好差事。
你们说说,这是个人能做的事情?
松儿也许是从哪里晓得了旧事,气不过才……
松儿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故意杀人的,也许就是想教训教训狄水杜那混账,结果一刀子歪了……”
男人越说越伤心,抹着脸,道:“我也不晓得松儿去了哪里,若不然,定会让他去衙门里投案。至于我那苦命的妹妹,她不是故意欺骗公主的,她是无辜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