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雾垂着脑袋不吭声,松烟干巴巴笑了笑,也没回答。
谢筝的唇不由抿得紧紧的。
早上出门时,各自坐了轿子,无论是在酒楼里还是在王氏这儿,陆毓衍一直都是坐着的,因而谢筝都没有注意到。
刚刚这几步,也许是她站在下风口的关系,冬天冰冷清冽的寒风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丝丝药酒味道。
这气味非常淡,不仔细辨别,几乎就会错过。
谢筝察觉到了,就下意识地去打量走在前头的陆毓衍。
陆毓衍的步伐看着平稳,但谢筝心细,总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
似是左脚落地时微微留了些劲道一般。
竹雾和松烟这么个反应,谢筝不用再追着问,也晓得答案了。
定然是旧伤在冬天里发痛,陆毓衍又不许他们告诉她。
谢筝暗暗叹了一声,她晓得陆毓衍是怕她担忧,可其实就算是不说,她不也看出来了吗?
思及那日在荒野外,陆毓衍突得就是一刀子划下去,那鲜血淋漓的样子,谢筝此刻回忆起来都后脖颈发凉。
说到底,那日也是为了她……
陆毓衍做什么,其实都是为了护着她……
这么一想,心里有些酸,又有些甜,眉宇渐渐舒展开,谢筝往前赶了几步,走到了陆毓衍身边,轻声唤他。
陆毓衍顿了脚步,垂着眸子看向谢筝:“怎么了?”
谢筝瞥了一眼他受过伤的腿,把还有些热气的手炉塞到了陆毓衍手中,道:“坐轿子的时候就捂着吧。”
凤眼的视线滑过伤腿,陆毓衍看到了,晓得是叫谢筝看出来了。
陆毓衍不想接过来,谢筝怕冷,他与她说过几次,叫她抱一个手炉出门,她都没答应,硬撑了几日,今儿个若不是被冻得受不住了,也不会把手炉带出来。
他这伤腿还能顶一顶,他舍不得冻着她。
刚启唇想要拒绝,四目相对,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关切和谨慎,直白又真切,这样的目光让他整颗心都软了。
不想冻着她,也不想她担心。
陆毓衍犹豫片刻,伸出手,碰了碰那手炉。
温温吞吞的,谢筝一早上都捂着,白皙的小手也暖暖的,指甲盖粉嫩,不似前几日那般冷冰冰的。
接过了手炉,陆毓衍柔声与她道:“我先拿着,一会儿让松烟再去买一个回来。”
现在这一个,再过一个时辰,怕是要没热气了,重新让店家备个热的,正好给谢筝用。
谢筝微怔,想说不用再买一个了,可看了眼被陆毓衍拿在手中的手炉,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那般护着她,若她不应了,这一个手炉,他怕也不愿意接过去的。
况且,这天实在是冷的,刚将手炉交出去,就觉得十指间的热气都散开了。
唇角不禁微微扬起,谢筝笑了起来,应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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