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起来,这儿有三十几年为修缮了,在宫里头算久的了。延谊宫也是前朝修的,那一位不喜欢杨修容,宁可去修延谊宫边上的庆禧宫做佛堂,也不修延谊宫。
后来,杨修容没了,延谊宫没有主位,这么多年也没人住,越发不修了。
三十几年风吹雨打的,延谊宫跟这儿一样,破破烂烂的,都不像是皇家宫殿。”
谢筝听陆培静和于嬷嬷说过旧事,自然晓得田嬷嬷说的“那一位”是已故的皇太后。
“那庆禧宫是哪一年修的?”谢筝又问。
田嬷嬷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道:“永正五年。”
“嬷嬷确定?”谢筝挑眉。
“怎么不确定?”田嬷嬷解释道,“永正五年的夏天开始修的,历时小半年,腊月前才修好,又请了菩萨,腊月里就讲了两回经,等六年的元月,淑妃娘娘、也就是当时的夏才人便诊出了喜脉。
那一位一直都说,五年来没一个肚子争气的,就因为修建了佛堂,菩萨保佑,才刚建好了讲了经文,便得了这个孩子。
其实,之前还有的,向贵妃娘娘怀过一个,难产了,母子双亡。
圣上和那一位都很遗憾,等追封了之后,就闭口不提向贵妃了,这么算起来,长安公主就是头一个了。
就因为有这一茬,我不会记错的。”
“那些修缮的人呢?是宫里人,还是外头的?”谢筝问道。
田嬷嬷答道:“外头的,宫里做事,说出去体面,工钱也不少,好些人抢着做的,没点儿关系还不一定能拿到活儿,等做完了就出宫了。”
“还要靠关系?”谢筝追问了一句。
田嬷嬷笑了起来,搓了搓手,道:“自然是了,就像这宫里的姑娘们,都是聪明伶俐的,有人能在主子边上从宫女成了嬷嬷,有人、比如老婆子这样的,老了只能在永巷里得过且过,不就是差在了这里吗?
老婆子听人提过,当时有几个干活的,那都是有姐妹或者亲戚在宫里的,还有姑娘从前头宫里大老远跑来,让干活的捎些东西带回去给娘家人。
都是辛苦人,给管事的塞些东西,都睁只眼闭只眼的。”
谢筝道了谢,见田嬷嬷没有其他想说的了,便起身告辞。
夜色渐渐深了,谢筝提着灯笼,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延谊宫,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也许,淑妃娘娘并没有那样的好运气,永正五年的秋天,到过延谊宫的不止有避雨的圣上,可能还有修缮宫室的工人。
那位工人有亲戚在宫里做事,又塞够了银子,哪怕他有些时候不见踪影,管事太监也没有纠过他。
让淑妃小心翼翼的玉佩,恐怕就是那个人的东西了。
毕竟,那玉佩太普通了,普通到不像是淑妃会拥有的东西。
至于那一位是谁,田嬷嬷只是被安排来说话的,再一股脑儿倒出来,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她只会说到这里,后头的,就靠谢筝自己想办法了。
回到陆培静宫中,谢筝把田嬷嬷的话一一说了。
陆培静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越跳越快的心跳,吩咐于嬷嬷道:“去查查当时的用工名册,那人只说到这儿,就是笃定我们看着名册能找出来,既如此,也就别辜负了那份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