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圣上面露讶异,嗓子喑哑,他重重咳了两声,才道,“永正十二年放出宫的嬷嬷……你那年才刚出生,等你到淑妃宫里时,韶华宫都换了不少人了,好端端的,她跟你替个老人做什么?”
李昀没有回答,站起身来,给圣上添了润喉的茶水:“父皇要当心身体,儿臣与您下了半局棋,您一直在咳嗽。”
说完这话,李昀的目光在几个内侍身上转了一圈。
“太医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圣上随口应了,没有驳李昀的意思,道,“都下去吧。”
内侍鱼贯而出。
杨府尹看在眼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李昀的声音压得很低,道:“娘娘是在临走之前,跟儿臣说的闻氏。”
闻言,圣上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说的?”
“娘娘心怀愧疚,这些年她一直都惴惴不安,”李昀道,“不仅仅是母妃的事儿,还有先皇后娘娘。”
圣上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冰冷冰冷地,看着李昀:“先皇后怎么了?”
李昀微微垂着眼,道:“先皇后与娘娘和睦,只一回,因着皇姐不懂事,把房幼琳给弄哭了,娘娘与凤殿给先皇后赔罪,先皇后顾着房幼琳,对娘娘的语气重了些。
娘娘自个儿没放在心上,哪知道闻嬷嬷为此记恨上了先皇后。
先皇后突然病故,闻嬷嬷告诉娘娘,是她为了给娘娘出气谋害了先皇后。
娘娘又惊又怕,想说出真相,又怕背上谋害先皇后的罪名,连累娘家和皇姐,她不敢再留闻嬷嬷在身边,给她添了些银钱,把闻嬷嬷送出宫。
这事情,娘娘搁在心里快二十年了,原本想带到地下去的,最后一些日子里,她梦见了先皇后,十分惭愧,就告诉了儿臣。
娘娘说,萧府老太太与先皇后是亲姐妹,让儿臣莫要辜负萧娴。”
李昀说完,御书房里静悄悄的。
圣上沉沉看着李昀,不置可否。
杨府尹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乱动乱看,但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一个嬷嬷,能为了这么点儿事情对当朝**下手?这怎么可能!
摆明了就是另有内情,李昀不能照实说,就胡编乱造了一通。
偏偏李昀的语气没有一丝不自然,真真切切的,仿若他与淑妃娘娘真的有过这么一番对话。
杨府尹暗暗想,这指鹿为马的本事,李昀可比他厉害多了。
圣上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道:“长安和房幼琳闹过?朕怎么不知道。”
话出口了,圣上也没想要李昀回答,自个儿摆了摆手,道:“就长安那脾气,跟谁闹都不奇怪。”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常常与寿阳闹,那她小时候欺负房幼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孩子之间的鸡毛蒜皮、不伤筋动骨的事儿,也不会有人到他跟前来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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