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毓衍迎着易仕源的视线,不疾不徐走了两步,越过他先进了书房。
擦肩而过时,陆毓衍道:“一首诗而已,你不会为了一首诗觉得段兄该死,楚昱杰也不至于为了一首诗,就去捅段兄一刀子。”
易仕源的身子僵住了,下颚绷得紧紧的,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陆兄的意思是,楚昱杰不是凶手?那到底是谁,做出那等恶事?”
陆毓衍没有回答。
苏润卿跟着进来,一巴掌拍在易仕源的肩膀上,勾着眼睛笑:“不是吧易兄?你跟楚昱杰的妹妹相熟,人家刚刚来你这儿哭了一场,末了还没忘了替你说好话,我以为你肯定是劝解宽慰了一番的,没想到,你还是认为楚昱杰是凶手。违心安慰楚姑娘,难为你了啊。”
易仕源被他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得险些没站住,深吸了一口气,与掌柜的道:“陈叔替我们备些茶水。”
等掌柜的走开了,易仕源垂下肩膀,徐徐吐了一口气,坐下道:“楚昱杰出事,她揪着心没地方打听,只能来问我。
可你们说说,这事儿让我怎么说?
难道要我说‘你哥哥就是凶手’、‘手上的伤口一清二楚的’之类的吗?那还不把人姑娘给急死。
我只好一个劲儿劝,说衙门不会胡乱断案,定会捉拿真凶,不会让楚昱杰背黑锅。
当然了,我也不希望楚昱杰是凶手,否则外头要怎么看我们这些监生啊,但、但真凶在哪里呢?从现在的状况看,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呀。”
“状况是状况,”苏润卿在易仕源边上坐下,“其实就是想不通,一首诗罢了,至于嘛。”
易仕源干巴巴笑了两声。
陆毓衍打量着这间书房。
这家成衣铺子,前头开店,后头住人,正屋应当是给掌柜的一家住的,东边这间小屋子改作了书房,摆了大案、书架、桌椅、榻子,给东家看账休息用。
地方不大,家具也简单,书架子上堆得满满当当的,几乎都是账册,另有一些市井话本。
大案上摆了文房四宝,摊着一本账册,边上摆着一碟子瓜子。
陆毓衍挑眉,不管易仕源在这桩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段立钧刚死,他还能坐下来嗑瓜子,看来也没那么悲伤。
掌柜的送了一壶茶进来,刚泡好的雨前龙井,清香四溢。
易仕源讪讪笑了笑:“我吃茶也就是附庸风雅,不懂其中门道,请苏兄、陆兄不要见笑。”
陆毓衍亦落了座,闻着茶香,道:“就算是附庸风雅,这茶叶也足有诚意了。我听说段兄吃茶讲究,易兄与他一道,多少也能懂一些了。”
易仕源端着茶盏,氤氲热气遮掩了眼神,只听他笑了起来,道:“这话不对。段兄不爱做对牛弹琴的事儿,跟我们几个一起时,多是说些诗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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