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没有顺天府点头,陆毓衍能揪着那宅子的事情不放吗?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顺天府压在他们头上,那又是县官,又是现管,他在京城里开铺子,顺天府想给他的香料生意找些麻烦,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汪如海搭上了秦骏,才在商场上如鱼得水,赚了不少银子,他也很想走通顺天府的门路,孝敬孝敬底下做事的,日子就更舒坦了。
可惜他缺个引路的。
现在好了,没走上路子,反倒要得罪了人家……
陆毓衍见汪如海犹豫,又添了一把柴:“等秦公子解禁出门,他能替员外摆平衙门?”
汪如海心一横,精光从眼底滑过:“在下也没说假话,宅子里头的状况,在下着实不曾见过。不过,里头的瘦马每月都会换上新的,是在下经手,从江南寻来送进去了,至于换下来的去了哪里,那是宅子里管事的活计,在下哪敢过问啊。这次回京,里头人去楼空,公子要问他们的下落,在下真的只能说,不清楚。”
“只有瘦马?”陆毓衍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还有其他出身的女子吗?”
汪如海垂着肩膀叹了口气。
听听这话,陆毓衍分明什么都晓得,就是来证实一番的,他再隐瞒也于事无补。
点了点头,汪如海道:“有教坊司的乐伶戏子,在下有一回送瘦马过去时,曾遇见过。”
“除了段立钧与林驸马,还有谁经常出入?”
汪如海破罐子破摔,说了几个名字,具是京中权贵公子。
陆毓衍问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
汪如海亲自送他出府,硬着头皮,道:“陆公子,今日之事……”
陆毓衍脚步不停,微微勾了唇角:“员外只管放心,做事有做事的规矩,说话自然也有说话的规矩。”
汪如海赔笑:“放心、肯定放心。”
只要别让秦骏晓得这些事情是从他嘴巴里出去的,他的日子就还能过。
只是,秦骏这些日子倒了霉,他的香料生意要想在京城里继续顺风顺水地做下去,最好是再找几座靠山。
这位陆公子,不晓得能不能靠得上。
汪如海一面琢磨,一面让管家关上了门。
天色暗了下来,只各户院子门口的灯笼亮着,倒也不难走。
陆毓衍抬手点了点谢筝的眉心,打趣道:“你还认得林驸马的丹青?”
“不认得,”谢筝瞥了他一眼,道:“猜出来的诈他的。”
那副画她前回来时就就瞧见了,当时只觉得简单又有意思,与他厅堂里的其他东西一比,高低立现。
依古阮的说法,青石胡同里的家具摆设,比银丰胡同里的好多了,可见汪如海但凡有好东西,都往青石胡同里送,可他却独独留下这幅画,甚至没有挂到铺子里去撑场面,大抵是这画的来源不好招人眼。
汪如海能接触到的画技出众之人,唯有林驸马一人了。
谢筝没有指名道姓,是汪如海心虚,自个儿说了真话。
陆毓衍失笑,扣着谢筝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颔首道:“连蒙带骗,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