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安西在八剌沙衮的探子首脑请阿史那家的管家吃饭——这是双方的第一次碰头,在听说了对方的来意之后,阿史那家的管家默默无言,饭没吃完就离开了,三天之后他主动请安西在八剌沙衮的探子首脑吃饭,席间什么话也没说,但他请吃的菜却大为奇特——“阿史那家请我们的那道菜,是一条没头没尾的大头鱼。”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开始涉足军务的郭汴插口道。
如果没有语境的话,这个哑谜却确实难猜,不过在当下这个语境之下,刘岸却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鱼没有头,没有尾,是因为头尾都被斩去了!”
郭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应该是这样。阿史那家也不敢说的太过明白,所以这件事情的严重就可想而知了。”
郭汴叫道:“大哥,你是说,我们安西会首尾受敌?”
眼下安西确实像一尾大头鱼,头和尾离得甚远,由于交通的不便,在很多时候都只能各自为战!
而在这种情况下,首尾受敌也就意味着毗伽与阿尔斯兰可能已经达成了联合。
“那怎么办?”郭汴道:“我们要赶紧向于阗求援吗?”
郭汴这句话显出了他的大局观已经颇为不弱,一旦首尾受敌,在阿尔斯兰发动攻击的时候,东方三镇势必也将受到空前的压力,那时候双方将难以互援,唯一能够得到援助的,就只有于阗了。
“不,无法求助于于阗了。”郭洛说,他相当明白现在东面的局势是怎么样的。由于讯息的迟延,这时候郭洛还不知道张迈在敦煌已经彻底得罪了甘州回纥,但这不妨碍他判断张迈一旦进入沙州,东方的整个局势就会变得扑簌迷离。他推断,现在张迈应该正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以增强他在东方的优势。
“现在,我们不能够有依赖东方的想法,甚至我们还得尽量将力量留给东方。”
“但是,要靠我们自己宁远自己的力量来独抗阿尔斯兰么?”
宁远只是安西之一镇,以一镇之力独当岭西回纥的十万大军,实在有些太过勉强了。更何况兵事一动,一旦宁远落于下风,布哈拉和怛罗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将变得不可预测。
这是一个连锁局面,错了一招就有可能全盘散乱!
“当前最重要的,是要稳住萨图克和奈斯尔二世!”郭洛说道:“如果只是阿尔斯兰的话,利用亦黑山地的地形还是有可能将他们拖住的。”
刘岸明白郭洛的意思,那就是要争取萨图克和奈斯尔二世的中立,这两派势力的动向将会成为宁远生死存亡的关键。
“我明白了。”刘岸道:“我去布哈拉,萨图克那边,派何春山去。一定会争取两家至少不对我们动兵。”
会议散了以后,郭汴见郭洛的心情依然沉重,问道:“大哥,你在担心刘叔叔他们没法成功吗?”
郭洛摇了摇头,道:“这次虽然需要依靠交涉来确保西线,但交涉本身并不是关键。”
“哦?”
“汴弟,你要记住一件事情——”郭洛道:“国族对国族所有的承诺,都是不可靠的!必须有刀马在手,才能够真正确保我们的安全。刘岸与何春山纵然出使顺利争取到了奈斯尔二世与萨图克的中立,但如果形势不妙,他们还是会有可能对我们发动进攻的。所以交涉虽要进行,但真正关键的,还在于我军的胜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