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察割是契丹西北路军队的最高领袖,握有最大的军权,西北的战略与军队指挥的权力都掌握在他手中。
萧翰是整个漠北地区的政治首脑,他拥有监督甚至废杀耶律察割的大权,当然这个权力也受到相当的条件束缚。
就名义上来讲,耶律李胡的地位仍然最高,他曾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连耶律察割也是他名义上的下属,而实际上他却是一个被软禁的囚犯,不过这次要对付的敌人除了唐军之外还有耶律倍,这就牵涉到政治层面上的事情,而且耶律李胡和耶律倍也有矛盾的,因此萧翰特别留了耶律李胡在这里。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三人都是亲戚。大小知根知底,彼此的野心各自明白,关起门来说话,几乎不用什么虚文。
耶律察割看了耶律李胡一眼,行了个礼说:“大元帅。”
耶律李胡嗯了一声,依旧傲慢。
耶律察割嘿嘿一笑,说:“人皇王若是占了漠北,重夺契丹,当今陛下肯定是要被清算的,就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大元帅。”
在别人面前他们都指斥赞华是假冒耶律倍,但实际上赞华从来没有公开宣称自己是耶律倍,唐军也没有特意宣扬,然而他们之所以不特意宣扬,就在于真的就是真的,所以不怕人不知道。耶律察割也知道对面的那个活佛,其实真的就是人皇王。
耶律李胡哈哈笑道:“老大做皇帝和老二做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依然做我的老三!”
耶律察割只是冷笑,道:“人皇王最大的仇家,只怕还不是当今陛下。”
耶律李胡道:“那是谁?”
萧翰接口道:“是地皇后!”
耶律李胡眉头一皱,却也不得不承认萧翰说的有理。耶律德光固然是耶律倍对立最明显的敌人,可当初真正将耶律倍从皇位上拉下来的却是他的亲生母亲。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牵涉到最高政治利益,母子亲情都是虚无的,地皇后述律平废掉耶律倍,那她就是耶律倍不共戴天的仇人,漠北民族可没汉人这么讲什么孝道,耶律倍真要弑母,顾忌也会比汉人皇帝少很多。
但耶律李胡仍然冷笑:“那又怎么样。我们三兄弟一母同胞,反正做皇帝的不是我。老大如果要杀老娘,我也没办法。”
耶律察割嘿嘿笑道:“他们汉人最重嫡长子,咱们胡人却重守灶儿。地皇后最爱的,不就是大元帅你这个守灶儿么?”
所谓守灶儿就是幼子,在北方胡地,如果父母长寿,大一点的儿子先后分家另外生活,便是仍在膝下的小儿子能与父母最亲,被叫做“守灶儿”,因此最后父母死后,反而是小儿子能得到父母的大部分遗产。述律平先为了耶律德光废耶律倍,后来又企图为了耶律李胡废掉耶律德光,为幼废长,在汉人儒家大臣看来这种行为不可思议,但内中却隐藏有北地胡人千百年的行为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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