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自己这一生,无疑是风光过的,可她往上走的每一步都要有人成为她的垫脚石,都要有人为她的虚荣买单。
钟情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不成想,就是这个死去二十年的女人,却最终成了她的致命一击。
其实,她早后悔了。
那女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她不死又能怎样呢。
可那时她就像被人下了蛊,恨毒了钟情,又仗着自己深受沈光景宠爱,飘得忘乎所以,无法无天,以为在那男人的庇护下她可以支配全世界!
结果,沈光景给她的爱,只是一场可笑的海市蜃楼。
秦姝双手狠狠揪扯着头发,一绺绺灰白的发丝被她死命地从头皮上薅了下来,痛得她无比清醒,彻底看透了那男人的自私与凉薄。
他没爱过她。
但他也不见得,多爱钟情吧。
否则二十年前怎么就轻而易举地信了她是自杀的所谓真相?
秦姝睁着血红模糊的眼睛,失心疯了般不停地念叨着:
“沈光景......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你会为你的薄情付出代价!我在天上......看着你!”
......
转天。
“0742,有人来探视。”
因为是重刑犯,所以秦姝走进探监室时不单戴了手铐,还戴了脚铐。
神经压力加过度用眼,导致她的视力大幅度下降,已经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了。
秦姝形如枯槁,一脸茫然地僵站在那儿。
她心如死灰,本来不想见的,可这世上已没有她在乎的人了,她反而想看看,还有谁这么有闲工夫,愿意来看她这最后的热闹。
“谁啊,你们。”
“妈妈......”
秦姝晦暗的瞳孔重重一颤,携着哗啦哗啦的脚铐声,几乎是踉跄到了玻璃窗前!
震荡的视线中,沈初露清秀白皙的面靥逐渐在她眼中变得清晰。
秦姝瞪大了双眼,两只枯瘦的手用力摁在玻璃上,张了张嘴巴,半天才试探地问:
“初......露?是你吗......是初露吗?”
沈初露与面容陌生的母亲对视,眼眶泛红,点了点头。
站在她身边的霍如熙大手忙揽住小娇妻微颤的肩,轻轻摩挲安抚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发花白如同枯草,脸斑驳得像脱落墙皮的女人,就是曾经那个光鲜亮丽,难辨年龄的财阀夫人。
秦姝胸腔剧烈地起伏几下,嘴唇颤抖着落下泪来,“霍少......初露的情况你知道的吧?你真的不该让她来这种地方......多晦气。”
霍如熙眉宇微拢,刚要言语,沈初露却缓缓开口,“是我让如熙哥哥带我来的。”
“初露......”
秦姝哭得泣不成声,涕泪横流,“我就知道......我就是知道你是最善良的孩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妈妈走......”
然而下一秒,她这一点死灰复燃的慰藉便再次被扎心的话语浇灭。
“我来见您最后一面,不是因为我原谅了您。”
沈初露深深抽了口气,愤懑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去伤害无辜的人?!
二哥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您要那么残忍,去杀掉他的亲生母亲?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