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修缮门窗的杂役们立刻抬来两个担架,熟练的将武氏兄弟抬到担架上,就飞快地直奔太医院,太医院就在左近,没多远。
云初又来到鲁绣的头顶上俯视着他道:“别把你在河北的那一套带来长安,你那一套连河北易县都治理不好,还奢望治理好万年县?
陛下能看中你,是因为你忠心耿耿,可不是看中了你治理地方的本事,说起来,如今大唐各州县,真正能把地方治理的政通人和,百姓富庶的基本上都是有长安任职履历的官员。”
鲁绣吞咽一口血水怒道:“某家有密奏之权。”
云初抽抽鼻子道:“刚才被抬出去的那两位可以越过中书省直接把奏疏放到陛下面前的,有密奏之权就很厉害吗?
本官告诉你,在万年县里,有密奏之权的人至少有二十个,其中百骑司都督职位的密探不下三个,还不是在万年县里充任小吏?”
云初不理睬鲁绣惊愕的眼神,继续道:“我猜啊,你来长安任职之前,三省六部,以及百骑司长官一定都跟你谈过话,就连陛下对你也多勉励之词吧?
你身上应该还挂着百骑司密探,左右御史台的言官的身份吧?”
鲁绣吃惊的道:“你如何得知?”
云初叹口气道:“每一任主簿都是这个德性,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大家都不放心长安,你就好好的监视本官,看看本官是否有谋反之心。这才是你来万年县任职的职责所在。
本官不知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派你过来的时候,连工作重点都不告诉你,你就这么彪呼呼的来万年县上任了。
至于别的,说实话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论到整饬经济,治理地方的本事,你连万年县的一个资深掌固都不如。
本来没打算给你活路,没料到你还是一个有胆量的,敢在本官暴怒的时候冲进来救人,就这一点来看,陛下没有信错你。
以后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负责将本官在长安的一举一动都呈报给陛下,不要添油,也不要加醋,更不要加上自己的无知的判断,就平铺直叙即可。
这样呢,你这个主簿才好在万年县干好,几年之后把长安这一套管理体系弄懂了,再升官去别的州府当一个别驾,也算你没白来长安走一遭。
现在,滚出去干你的事情去,先把你提拔上来的人统统送去地牢,等着周兴挨个审讯。”
云初的话就像雷鸣一般在鲁绣耳边炸响。
就像云初所言,他来万年县任职之前,三省六部,东西两台的主官们确实对他寄予厚望,就连陛下对他也是温言有加。
甚至将能给予他的职权给了一个满满当当不说,很多职权都是超出了他一个六品官的极限,算得上是超品擢拔。
现在听云初说才知晓,他以为的位高权重,不过是万年县主簿的标配。
“本官要上奏!”鲁绣不死心的道。
云初厌恶的看他一眼道:“那就先滚出本官的官廨,经历过周兴的辨别之后再来任职。”
“周兴?”
“对啊,武氏兄弟招来的恶鬼,为了彰显万年县的光明正大,就先从你们这些新来的人开始鉴别,鉴别通过之后再来任职不迟。”
“周兴已经来了?”
“来了四天了,一直居住在万年县的地牢里,就等着我正式坐堂之后开始干活呢。”
如果说大唐官员中谁能让百官胆寒,毫无疑问要数周兴为第一人。
六年时间里,大唐的这位刑部右侍郎的官职不升不降,据说是周兴自己不愿意升官,他就喜欢待在刑部右侍郎任上,专司监察百官。
这位刑部右侍郎平日里也不怎么上朝,他待在昭狱中的时间,远比他待在官廨的时间要长。
不仅仅如此,他还创造性的弄出来了不少令犯人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的刑具,其中最着名的一件刑具便是将犯人装进大瓮里底下放火烤,据说,只要动用了这件刑具,就没有不招供的。
即便被云初殴打的痛彻骨髓,鲁绣听闻要接受周兴的鉴别,一股寒气还是从脚底板直通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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