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杯,“不欠谁什么,却让很多女人都欠着你,我想这才是状元郎最大的本事。”
将壶中剩余花雕就倒尽。
春寒料峭,暮色凄凄。
缓慢走回渡口,陈青牛柔声道:“石矶,知道你想问我当初在东阴山上,我为何不肯朝王蕉或者黄东来稍稍低一低头颅,非要傻乎乎拼着耗费掉一棵紫金气运宝莲,也不愿她们施舍出手。”
谢石矶轻声道:“主子做事,都是对的。”
陈青牛自嘲一笑,继续道:“我是小厮出身不假,对谁都要卑躬屈膝,甚至做了莲花峰客卿,在莲花宫也不敢对裴青虎裴青羊姐妹颐指气使,就跟今日那红楼老鸨一个德性,不管嫖客有钱没钱,都得乖乖把笑脸端着。可端着笑脸,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并不是真心喜欢,贱骨头才乐意。在猿洞,师姐去而复还后,我就告诉自己,再不要欠女人半点,我还不起的。我宁肯与别人做一些不亏不赔的买卖,例如这次带着黄东来和王蕉下山,怎会不知她们一个要去龙虎山,一个想去北唐皇城。她们要去,却又脸皮薄,我就顺着她们心意好了。可要我求她们施恩,别想了。这世上,我背后能站着的,暂时只有你这个不开窍的傻子,一人而已。”
魁梧女人身形微微一顿,轻轻道:“谢石矶此生,只求能一直站在主子身后。”
陈青牛突然笑道:“当然,东阴山上,若没有那朵紫莲,咱还是会恬着脸屁颠屁颠,去求两位仙子大人出手仗义相助的。”
谢石矶会心一笑,没有言语。
陈青牛到了渡口,道:“对了,以后你学一学记账,时时刻刻提醒我,在山下过日子,得精打细算才行,再不能像今日挥霍,狗日的太败家了,老子这会儿都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谢石矶点头道:“省的。”
上了小舟,那摇橹的汉子木讷,不善言辞,陈青牛用一口凉州腔问道:“船公兄弟,狮子街上十年前破败的董府,这些年可有变化?”
汉子想了想,道:“只听说董府出了位了不得的小姐,每年清明节都要回城外上坟,起先还好,后头一年比一年人多,去年还惊动了好几位将军护驾,数百铁甲骑兵跟着,好大的场面。”
陈青牛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陈青牛捡了个低俗话题,笑问道:“那四艘雕花大楼船,想上去得花好多银子吧?”
汉子瞥了瞥陈青牛,憨憨笑道:“可不是,想着都吓人。最便宜的那艘‘怡红’,光是一只脚踏上船板,就得掏出一百两银子,这都抵得上咱们这些人一家几口好些年的开销了。更别提后头几艘更大更气派的婵娟,翡翠,樱桃。不过公子想去应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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