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依旧是风平浪静、波光粼粼,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唯一有些改变的是,往日里嚣张霸道,如螃蟹般横行的排帮众人,这些日子却是少有露面。
即便偶尔冒头,也是急匆匆来去如风,就好像有什么凶兽在追着屁股咬一般。
这种大伙喜闻乐见之事,自然值得大谈特谈,此刻码头上酒馆里便坐满闲汉在高谈阔论:
“我堂哥三儿子的好兄弟媳妇昨天醉后吐真言,说是御兵司好汉们要动手了!”
“放你娘的屁,谁不知道兵爷跟排帮就是一家的,这就是报应到了,人不收天收,且等着看。”
“要我说,这些杂碎还是恶了河神娘娘!”
……
许洛一进门,耳中便充满各种猜测喧哗、嬉笑怒骂之言,这久违的人间烟火让他感觉莫名有些亲切。
他悄然走到靠河岸的窗户前坐下,木拐随手搭在旁边。
见到许洛这陌生面孔出现,酒馆里议论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
直到许洛也跟着点了些香豆、卤肉酒水,不紧不慢吃喝起来,众多闲汉的兴致才又高涨起来。
排帮?
许洛看着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的平静河面,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个满脸焦黄的中年汉子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毫不顾忌的扔了块卤肉进嘴,许洛这才将目光转回来。
“怎么,御兵司这段时间是缺衣少食,连你这校尉大人都吃不饱?”
形貌大变的俞炽,如何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若放在以前,他肯定就会据理力争,没准还能让许洛吃不了兜着走。
可这时候他却觉得,什么辩解都有些苍白无力,只能无奈露出苦笑,顺手弹出了一张静音符。
许洛脸色稍雯,任由符文波动将两人身周笼罩,抓起酒壶给他倒了杯浑浊水酒。
“你也出生小石城?”
俞炽眼中现出一抹悲怆,猛得将劣酒倒进喉咙,咳嗽几声才微微点头。
“我在那里住了十三年,六年前被征召将军府,然后积功顺理成章成为主管情报消息的文书校尉。
可这一次、这一次……”
说到这里,俞炽身躯微微颤抖起来,眼中除开无尽伤痛还有着丝丝悔恨绝望。
“可这回小石城之事,我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甚至连提醒一声都没有。
不然就算拼了这条命,青篱怎么也不会香消玉殒,那些看着我长大的街坊邻居也许能逃过一劫。”
他情绪有些激动,可许洛脸上却没有半分动容,反而阴阳怪气冷笑出声。
“即便你知道又能如何?你救得了一个,难道还能将所有百姓全救出来,就算真能救,可你敢救吗?”
这番话像刀子般狠狠插进俞炽心里,他面上泛起潮红,张嘴就欲怒斥,可马上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青白交加。
是呀,即使早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敢违抗将军府的命令,他以为自己是谁,许洛吗?
想着想着,俞炽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如纸,他泄愤般狠狠抓起酒壶,就往喉咙里倒去。
劣质酒水流过喉咙,就好像火烧着了一般,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他,这会儿只想彻底大醉一场。
说来也怪,他与许洛关系绝算不上好,可偏偏在许洛面前,他反而情不自禁将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暴露了出来。
见他这副痛苦颓废模样,许洛便明白其中肯定另有苦衷,他心里暗叹一声,一把夺过酒壶。
“先说正事,七息你藏在哪里?”
俞炽性子虽有些执拗单纯,可却极重承诺,谈及此行正事,他狠狠搓了把脸便迅速收拾好心情。
“在水神庙,那地方偏僻,加上最近谣言四起,连排帮那些杂碎都没人再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酒壶倒了杯酒想灌进嘴里,可沾至唇边,又犹豫着先尝了尝,满嘴苦涩让他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许洛皱皱眉,倒没有疑惑他为何不直接把人带来,毕竟这附近认识那孩子的人可不少。
只是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在水神庙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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