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云姒默然。
她不是说没法医治,而是拒绝医治,秦王妃很会说话,也很会做人。
云姒不语,只看着她,过后,目光扫向了所有人。
霍影他们,柳太妃她们,在看见云姒目光过来,就纷纷的让开。
她的视线仿佛有实质,所到之处,人潮避让。
渐渐的,她的视线落在了内室床榻之上,昏暗的光线里,似乎已经许久不见的男人躺在里面。
看不见他所有,唯独能看见他英挺的五官侧脸线条,一如既往的冷硬清晰。
见过了他运筹帷幄的样子,现在看他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倒让云姒觉得少了那些疏离跟高不可攀的感觉。
她提着药箱,面无表情地进前。
还差几步时,柳太妃忽然抓住了云姒的手腕,眼瞳颤了颤,声音高低起伏不定:“你是来为他医治的,对不对?”
云姒的目光幽深得如同一口古井。
她看着柳太妃,撒了两辈子之中唯一一句恶谎:“是。”
柳太妃的眼瞬间就亮了。
关心则乱,她已经慌了。
开始跟云姒说,跟她透露霍慎之的病情。
从他们毫无预兆全然信任,毫无防备的倾吐之中,云姒知道了九爷频频吐黑血。
“毒入肺腑,的确是这样的。”云姒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冷静到如同一把打磨锋利的刀刃,面无表情的近他的身。
恍惚间,她感觉到脖颈后许久未出现的疼痛,在此刻疼得有些剧烈,但是却也能忍。
云姒坐在床边,手搭上了他的脉搏,她惊了。
脉搏已经是将死之象,寻常人这般若有似无的脉搏,只怕早就死了,哪还能活这么久,撑这么几天?
可是这个男人……
云姒拧眉,看了过去。
他的轻阖的眉眼依旧冷静,看不出半点狼狈跟不堪,就像是在闭上眼假寐而已,丝毫不是将死之相,将死之人。
若非是看见他手臂凸起的筋脉已经成了黑色,云姒都要以为他是装的。
怎么会这样?
像是有什么在吊着他的命一样,他始终没有咽气,被牵引拉扯,不愿舍命。
“他吃了什么药吗?”云姒第一反应,就是九爷可能是吃了什么吊命的药了。
但是种这种毒,又累积了这么久,云姒都想不到还有什么药能跟这些毒抗衡的。
听见她这么问,霍影按住要开口的韩仲景,让其他人出去后,方才进前,低哑开口:“锦弗公主你也发现我家主子是将死之相却命存一线了,那不是我家主子吃药了,是真正的云大夫,是我家王妃,还没有找到。”
云姒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吊命的药,是一个人。
意志力这么强悍的人,到这个地步,还能因为放不下舍不得,而不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这种情况,她从医多年也遇到过,有的重病重伤之人,在听见看见最想要见的人之后,会立马断气,就如同开得最美的花,瞬间凋谢,马上死亡。
云姒从医药箱里面翻找出了一颗药,递给韩仲景。
“你们检查一下,给九爷服下。”
霍影抬手按住:“我信你,锦弗公主,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