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最后叮嘱了一遍。
就在槐诗点头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书页上的笔墨骤然扭曲化作漩涡,将他拉入了其中。
仿佛坠落了千万年,又好像只是经过了一秒钟。
槐诗在这过程中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可是当他在黑暗中站稳的时候,又迅速忘记了。
“别左顾右盼了——那些记忆是我帮你消除的,不想做噩梦的话就不要再想了,时间只有三分钟,小老弟,搞快点!。”
乌鸦的催促声让他从恍惚中醒来。
他手中的蜡烛正在飞速燃烧,照亮了周围的场景。
好像是一个破旧的图书馆一样,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尘埃和霉味,死寂里,槐诗站在无数书架之间,不安地环顾着四周。
好像连死亡都会消融的寂静黑暗里,只有他一个人。
倘若不是手中的烛光之外,他就要疯掉了。
远方传来了一声惨叫嘶鸣,紧接着,是一声巨响,轰鸣声里,无数尘埃从房梁上速速落下。
冰冷的感觉灌入了脑髓。
后面便是连续的噩梦和恍惚,越来越多的断片出来了,就好像喝醉了一样,维持着日常生活,可更多的时候渐渐地变成行尸走肉,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槐诗你行不行啊,还有二十秒!”乌鸦催促。
“快了,就快了!”
槐诗看着快烧到底的蜡烛,疯狂往下翻,碎片碎片,碎片,去医院送饭,去银行转账,打电话催尾款,然后,收到电话……
“立花集团的欢迎晚会缺个大提琴手,是吧?包在我身上……槐诗那小子你不是见过的吗?本事没问题吧?诶,对,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之后,老杨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挂掉电话,抽出本子把简要记好,给槐诗发短信:“那小子知道了非要高兴地跳了起来。”
只是,在写地址的时候,他的表情忽然僵硬了一下。
发出的地址和刚刚记下的截然不同。
然后,拨通了一个未知号码,呆板报告:“运输员4号就位。”
“很好,到我这里来。”
电话里传来了沙哑地笑声。
老杨起身,拿起了钥匙。
那一瞬间,一阵风吹来,蜡烛的光颤抖了一下
残光明灭。
一缕黑色的头发悄然缠绕在了槐诗的脚踝上,带来冰冷的触感,像是被冰块冻结了一样……一丝一缕地向上摸索……
转瞬间,槐诗的半身麻木了。
“妈的,白银之海的波澜怎么会传递到这边来……槐诗,回来,立刻!”乌鸦愤怒地声音传来:“你被缠上了!”
“快了,很快!我已经快找到了……”
槐诗顾不上回应她,加速向后拨动书页,可那无数头发延伸地越发迅速,躲避着蜡烛的光,在槐诗的背后生长,扩散,纠缠在他的四肢上,越来越紧。
而老杨在开车,顺着大道向东,滨海大道左拐……槐诗再次加快速度,听见了远方的海潮声。
黑色的头发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收紧了,他喘不过气来。
蜡烛颤抖着,最后的一线光芒即将熄灭。
老杨已经停车,走出了地下停车场,以缓慢的让槐诗发疯的动作向前走,左拐,向上,爬楼梯。
槐诗感觉到了颈椎地哀鸣,头发在向上,顺着他的脸,快要钻进眼睛和口鼻中去了。
死亡的预感如坠入冰海中一样。
自内而外地渐渐冰凉。
那一瞬间,他看到老杨推开了一扇门。
门后的黑暗中,展露出那一张熟悉的面孔。
就在那一瞬间,蜡烛熄灭了。
黑暗如泉涌,将他吞没。
在最后的瞬间,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向上,骤然破开了漆黑的雾,宛如倒着坐过山车一样,风驰电掣地向上,可紧接着,有一缕黑色的头发飘起,像是绳子一样卷住了他的脚腕,将他向下扯。
“滚开!”
槐诗用尽最后的力量,无形地斧子斩落,将漆黑的头发斩断。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只听见黑暗里传来愤怒地尖叫声。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客厅里,弯下腰,疯狂地呕吐出胃里最后一点食物,听见乌鸦的怒斥。
“你他妈疯了吗!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就被那里同化了!永远留在深度27的地狱里跟那群鬼东西作伴!”
她怒视着槐诗,“你已经被那个东西记住了!在你突破五阶,成为被加冕者之前,绝对别想再进那里了!”
“我找到了……”
槐诗竭力地喘息,狼狈地口水和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眼睛却亮的吓人,就像是地狱高速上的远光灯。
“我找到他了……”
他嘶哑地呢喃:“我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