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想到这里,又向杜老四问道:“你们这些役夫远道而来,有专门的官员管理吗?是不是有偷盗、打架斗殴甚至杀人越货等事情的出现?”
这时杜老四一旁的辅公祏吃完了一碗豆腐脑,怯怯地说道:“前些日子,来了一群当官的,将俺们编成了什么工程营,说是会按什么制度管理,反正俺们也不知道什么制度,也没人管。不过贵人说的偷盗、杀人的事情营中倒是有不少。俺们大家都是不同的地方来的,为了活着都抱成一团,因此常有打架的事情。在营里只要不耽误干活,就是打死人了也没有人管。这些日子营里的吃食越来越不好,量也越来越少,常有饿死人的事情。听说不少沂州那边的役夫,都准备偷偷逃走了,说是要回家。不过俺听说也有不少人不敢回家,会有官府的人去抓,因此这些人实际上都逃出去当土匪去了。”
黄明远听了脸色越发的难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再好的制度,天子不上心,下边的官吏就不会上心,然后便形同虚设。
原本这些老百姓各在自己的家乡,再是有点见识,也不过围着一个村子、一个里转,但现在因为服役的关系,天南海北的役夫云集在一起。很多有能力的人立刻便会脱颖而出,各种思想也开始传播起来。
实际上这数以百万的役夫,对于朝廷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大的火药桶,一旦处置不当,使得他爆炸,便会伤人伤己。难道这群为了活命的人还会老老实实的去做顺民,他们为了生存,只会成为流寇、土匪,祸乱一方。
而王弘只知道谄媚天子,却不知道妥善管理,除了使得无数的役夫死亡,还会使得这些痛恨劳役的百姓成为朝廷的敌人。而整个大隋末年的民乱,基本上就是这么产生的。河北、河南、两淮地区的最初的一批乱民,十有**都是修渠开河的役夫。
不在压迫中死亡,就在压迫中爆发。而很显然,这样的爆发会直接摧毁了大隋。
看到黄明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杜老四三人都吓得浑身发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杜老四心底直埋怨辅公祏这孩子,这贵人看着就不凡,怎么什么话都说。
黄明远自不会和三人计较,看到三人恐惧的样子,便笑道:“尔等不必恐惧,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说着,黄明远便向杜老四问道:“老四,你这儿子今年多大了?”
杜老四忙说道:“回贵人,这是小人的二儿子,今年刚满十岁。”
黄明远又说道:“你这儿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虎头虎脑的,惹人怜爱,我看着也喜欢。我有心收养你这个儿子做个义子,你觉得如何?”
杜老四听了一愣,有些惊住了,接着便是欢喜地跪在地上叩首道:“谢谢贵人提携,谢谢贵人提携!”
说着杜老四一拉儿子杜尧,说道:“儿啊,还不给贵人磕头?”
对于黄明远的话,杜老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并不怀疑黄明远会对他们父子不利。实际上他们不过是几个穷劳役,臭虫一样的人物,如何值得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