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杜原位于湖水的一侧,是一片荒原,也是一片滩涂地,其本身在金贵的崤函之地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但其后便是槃豆渡口,于此便可北渡黄河。
从槃豆渡口往西是风陵渡,往东是陕县渡口,皆是黄河要地。与之相比,槃豆渡口规模并不大,名声也不显赫,多为当地百姓民用。但现在杨玄感既不可能前往风陵渡,又不可能前往陕县渡口,这槃豆渡口便成了其救命稻草。
杨玄感拼了命地往槃豆渡口赶,他输不起。
忽然,杨玄感胯下的战马一个趔趄,竟然扑倒在地,而马上的杨玄感不备,也被摔了出去。
因此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就这么看着杨玄感摔出两丈远。这时众人才惊醒,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杨玄感扶了起来,而杨玄感早被摔得七荤八素。
此时杨玄感头上、胳膊上全是血,都是顺着地面甩出去划破的。
杨玄感本人也是过了良久,头脑才清醒过来。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他的那匹战马伏在地上,低着头看着他,似乎是在为刚才的事情抱歉。
这马因为长途跋涉,且没有草料,已经活活给累趴下了。刚才那一下它也受了重创,已经起不来了。
杨玄感心中满是悲伤,这匹战马,跟了他很多年,他还记得当初马儿只是一匹小马驹的样子。
杨玄感伸手摸着战马头上的鬃毛,有些悲凉地说道:“马儿,马儿,你我同为丧家之犬,同命相连,你今日要死了,我的丧日又在何时?”
众人一听,脸色皆是有些难看。如此时刻,说这么煞意的话,的确不是时候。
“兄长!”
杨玄感止住了弟弟的话,只是看着远方,默不作声。
早有人上前另外牵着一匹马赶来,以为杨玄感的坐乘。杨玄感看了看地上要死的战马,翻身上马。
“杀了吧!”
杨玄感让人将这匹战马杀了,以作军粮,现在他连一点粮食都浪费不得,这马儿终究逃不脱这个命运,可谁又能逃脱命运呢?
继续行军的杨玄感很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众人也知道杨玄感的心情不好,因此没人敢上前叨扰。
众人一路到了湖水,此地果然荒的很,也并无隋军阻拦。
杨玄感指着远处的高山说道:“四弟,传说那里就是夸父之山,而沿着湖水一直往西,就是桃林。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夸父不自量力,功亏一篑,最后死在了逐日的路上,而我呢,是否又是一个夸父?”
杨积善忙说道:“大兄,我们与夸父不同,杨广无道,我们是替天行道,功在社稷。今日虽有困顿,但只要渡过黄河,北上太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吧!”
杨玄感下令三军从湖水的浅滩之处渡河。湖水虽然是黄河的一条支流,但其实很短,河道不过数十里长,其河宽也很窄,骑兵可于浅滩之处涉水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