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一袭柔长的青丝已经不见,只有青色的帽子遮掩上当年的璀璨。
曾经明艳的红衣,今日也成了青色的缁衣,罩在身上,显得格外的清冷与柔弱。
这不是自己记忆里的清儿。
黄明远就这么站在那里,不敢靠近一步。
“清儿!”
杨清儿许是听到了黄明远的声音,却没有回头。
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她害怕这一睁眼,一回头,那颗心就再也安静不下来。
“你可以在明媚如春的暖房里,吃着零食看着我给你写的话本;也可以在初春的草地上,骑着马儿尽情的奔跑;可以去游湖;也可以去看戏,可以做一切你想去做的自由自在的事情,但不应该在这里!”
“檀越说笑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安安静静,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每天可以诵经、抄书、祈福,也安心的很。”
“这样不好!你是璀璨夺目的明珠,是独立枝头的牡丹,是艳压群芳的凤凰。你生来就是站在山巅之上,享受无尽宠爱的。”
“这位檀越。自入空门,往事如过眼烟云,不提也罢!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在这里很知足,至少没有大悲大喜。这一顿时间,我比曾经的十几年都要安心。”
“那你不要母亲了吗?不要家了吗?”
杨清儿轻轻敲击木鱼的手一顿,小锤子也没有落下。
“你会照顾好他们的,不是吗?而我,哪里是我的家?”
“清儿!”
“檀越,贫尼法号妙善。”
黄明远还想再说什么,杨清儿便说道:“白龙鱼服,见困豫且。檀越身负天下,不可不谨慎,还是早点回去吧!”
黄明远想说什么,可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长叹一声。
“我后悔了!”
一瞬间, 黄明远有些悔不当初,早知是今日这个结果,当年就是拼尽一切,也应该带她走的。
杨清儿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每一滴都落到黄明远的心中。
杨清儿有些哽咽地说道:“檀越,回去吧,不要再来了!阿耶对不起天下万民,至有今日。你该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该受困于儿女情长。”
黄明远就站在那里,看着杨清儿!
天空中的雪如碎琼乱玉一般,纷纷洒洒,越下越大,似乎是没完没了。
天色暗了下来,印着这堆银彻玉,彷佛天都变了。
黄明远再看一眼杨清儿,悄悄地转身离去。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有些事情,终究是没奈何,也没法强迫。
黄明远走到门口,十五已经回来了。
叁人都在门口看着自己。
黄明远走到叁人跟前,从腰间拿下一块腰牌,递给十五,低声说道:“有什么事,就去拱卫亲军府,他们会帮你们解决。”
这时坠儿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远郎君,你要走了吗?还会来吗?”
黄明远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了。
“大概,是不会再来了吧!”
黄明远出了门,牵过马,一步一步踩在雪中,然后又被这大雪遮盖了脚印。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人有生老叁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十七岁那年,我把我最爱的人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