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让崔仁恕跟在自己身边做记室,也算是想重点培养这位表兄。文官和武官还不一样,武官要靠战功,即使家世不显,靠着实打实的战功也能致得高位;文官则不然,很多东西本来就不好比较,没有家世、资历、名望等东西烘托,根本不可能取得高位。
黄明远麾下李子孝等人就是如此,一身才华,却只能做佐官,若是想放出去独当一面还早着呢。
崔仁恕则不一样,他家世斐然,若是能够在边地建功,很容易就能在朝堂上做个郎中、主事的,即使不成,放出去也能做个县令,长史。
黄明远在中枢根基太缺乏了,夹带里实在没人。
崔仁恕跟在黄明远身边,并不以身份而自矜,凡事以下吏居之,做事勤勉有为,颇为让黄明远看重。
黄明远想治的不是毛乌素沙漠,而是迫在眉睫的库结沙,知道黄明远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崔仁恕便说道:“总管,这治沙之事,怕是不能一蹴而就。”
“伯度说说看。”
“依我之见,应该在沙丘周围多植杜松、油松,使森林能够在外围固定住沙丘。沙丘最怕四处移动,大风一起,无边无际,吞噬万物。只要定住沙丘,然后便可修渠引大河水入沙丘,再从外向内植树,治理沙丘。”
黄明远看了看崔仁恕说道:“这样植树怕是很难活。”
“十棵树里有一棵活下来也算成功,死树集在一起也算一道防沙林。”
其实崔仁恕并不觉得这片沙丘能有多大威胁,此时的人对于水土流失还没有什么概念,毕竟人都养不活,还有力气去植树。不过他对黄明远提出的在大河南岸化沙丘为良田的想法还是很认可的,这里地理位置优越,水源充足,成了沙丘的确是可惜。
黄明远想到后世在西北最有名的植被是胡杨,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种植。
“伯度,除了植树,种草也很重要,植被在沙丘中很难存活,但是甘草还是长得挺好的。还有苜蓿,大河以北要屯田,以南便可以大规模种植苜蓿,以后战马需求少不得。还有寒瓜(西瓜)、蒲陶(葡萄)等适合砂质土壤的农作物,都可以发展······”
听到黄明远这么细致的和自己说这些,崔仁恕很快便明白黄明远这是准备安排自己来大河以南治沙,他很欣喜自己马上就可以独当一面,虽然治沙这个活有点不靠谱,但崔仁恕并不在乎。言语之间,崔仁恕态度更恭谨了许多。
黄明远很满意这个表兄,自己安排的,理解要做,不理解也要做。
对黄明远来说,治沙不是闹着玩的,任何有可能提高河套地区生产和发展能力的方法他都会去做。况且现在库布齐沙漠远没有贞元年间那么大,只不过是一片流动的沙丘而已,以现在的手段是可以治理的。
彻底消灭沙漠不可能,但只有去做,总会有成果。
有些不起眼的事情若是现在费些功夫去做了,强胜于后世千辛万苦亦不能达成之功。
黄明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管的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大好河山的维护也属于兴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