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干?安毅将军干什么我都相信,就是不相信他会偷税漏税,何况财政部税政司与江西省政府有过一份税务协定,江南集团的出口税由地方政府代为征收的,畅卿先生不清楚,难道天翼(熊式辉字)将军还不清楚吗?”
“他懂个屁!熊式辉上任一年来,整天跟蒋委员长屁股后面到处剿匪,何时过问过江西经济和财政状况?一群目光短浅之徒,真是羞于与其为伍!”宋子文满腹怒气无法消散。
顾维钧眉头紧锁,异常担忧地问道:“明天开始法德之行,特别是要到与安毅将军关系密切的德国访问,主人们肯定会问起中国国内的情况,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回答?”
“还能怎么回答?我这就去大使馆,致电询问蒋中正,蒋中正满腹经纶高瞻远瞩,让他教我们怎么回答!”
宋子文说完,气冲冲转身就走,随从们慌忙跟随而去,顾维钧再次叹了口气,无比忧虑地跟着出去。
顾维钧深切体会到,国内局势突变产生的恶劣影响,已经令欧美列强一片瞩目,宋子文此行已经达成和将要达成的诸多国家间的多方位合作计划,很可能因为国内中央军事集团的突然分裂而受到严重损害。
……
六月二十八日下午,香港罗便臣道李济深府邸。
维多利亚风格的两层半洋楼二楼的书房里,从广州匆匆赶来的李宗仁、白崇禧、陈济棠李济深的儿子引领下,快步上楼,一进门就看到笑容满面迎上来的黄绍竑。
李宗仁先是一愣,随即伸出双手,高呼“季宽吾弟”,上去就紧紧地抓住黄绍竑的手,激动得眼睛都湿润了,宽阔的嘴唇抖动几下,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小诸葛白崇禧展颜一笑,上前抓住黄绍竑粗壮的手臂,高兴不已:“季宽兄,南宁一别转眼已两年,徳公和弟兄们时时念着你啊!没想到我们几兄弟别后相聚,竟会是任公这块宝地,令人唏嘘啊!”
黄绍竑双目潮湿无比感动,向白崇禧重重点头,转向也已经双眼模糊的李宗仁,想起当日自己离开广西的那天下午,李宗仁设宴相送,喝得步履蹒跚还要坚持送自己到码头,临别时仍然万般叮嘱,说“哪天想回来就回来,季宽的的那张椅子愚兄会一直留着”。
眼见李宗仁难得的真情流露,黄绍竑鼻子发酸,他紧紧地握住李宗仁的手,深吸了口气,低声禀报:
“兄长,小弟到香港已经六天了,要不是任公和展公(胡汉民)一再挽留,小弟昨天就得返回南京去了……今早知道兄长和健生兄要来,这一整天小弟心里都喜忧参半,忐忑不安啊!”
“德邻、季宽,你们少做那种小女儿状了,堂堂万军之帅半生戎马倥惚,两年不见,就能让你们这般模样?没出息……伯南(陈济棠字),来来,坐这儿,我正好有事问你。”一身长袍的胡汉民毫不客气地讥笑李宗仁和黄绍竑,招呼身体开始发福满脸横肉的陈济棠坐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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