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寒暄几句,他便带笑提到:“方才听芊儿说起,姐夫这两日往汴梁去了?区区进贡之事,何时要劳姐夫走这一遭?”
林如菀的面色沉了沉,扯起的笑容有些难看,“多事之秋,两国邦交又岂是我们弄得明白的?”
“姐夫可有说何时能归?”
“他走之前提过,倘此行顺遂,定赶在腊月廿七前回京。”林如菀面露疑色,“你问这些做甚么?”
“我这不是怕姐夫不回家,没人陪姐过年吗?”林卿砚咧嘴笑着,“如此我就放心了!”
“你呀!”妇人嗔笑着,未曾疑心。
又问道:“你预备何时回南都去?”
林卿砚不平道:“姐同芊儿一样,都急着问我何时回去……我留在江宁府怎么就碍着你们了,一个一个都要赶我走?”
“瞎胡说!姐怎么会赶你回去?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多留几日,我还有些事要找姐夫。”
“那你还回南都过年吗?”林如菀忧心道:“算算日子,这路上可紧得很。”
“我答应了爹要回去过年。放心!我此行轻车简从,来得及在年前赶回去。”
“随你罢!”一面问道,“不若就带人在郑王府住下?也省得在官舍中,那些人照顾不周。”
“再好不过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姐还客气些甚么?你先坐一会儿,我命人将厢房收拾出来。”
“好。”林卿砚应着,目送长姐离去。
不错,他此番来金陵正是为了与李从善一见。
李煜软弱无能、胸无大志,并非帝王之材。反观之,李从善有心令同心珏合璧,而不急于毁去刻有大唐疆域的半佩,足以证明,除了自保,他深知只有反客为主,方是为保千秋之道。虽然李从善其人傲慢少礼,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教人看了就来气,但不可否认,眼下唯有他有心亦有能力举兵与宋国一抗。
林卿砚此行,便是想要同他开诚布公地一谈。若兴战事,他不希望已到中年的父亲再披挂上阵,他将以半佩为筹码,让李从善答应由他领兵攻宋。李从善拿到的是大唐全域和宋国南边接壤的小块舆图,若发兵,确有把握收复当年寿州一战后割让的江北国土,只是难以深入宋域,后劲不足、收效甚微。林卿砚心中有数,他手里的这半块红翡大有可为。
宋国卧北,虎视眈眈。若要反守为攻,趁着其与汉国一战,元气未复,正是最好的时机。寸光寸金,林卿砚只恨自己没有索性私自离府,早日赶来金陵,偏偏因为不愿林仁肇插手此事而一直安分地养到伤愈,才找着个借口进京。如今不过徒然心急,唯有盼李从善早日回京。
“砚弟。”林如菀款款走来,“厢房已备好了,你去看看,可曾短了甚么。”
“好!”林卿砚拍拍衣摆,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