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打着来寻发妻回府的幌子,下人们一退下,便冲着林如菀姐弟二人跪下了。
彼时屋中只有座上不改于色的林家姐弟,张奉洵跪在地上一副悔青肚肠的落魄模样:“长姐、二哥!想来芊儿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对不住岳丈、对不住林家……逝者往矣,如今我亦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犯下的,只求你们不要迁怒于张家,我愿自戮以偿命!”
林卿砚冷笑了一声,并不买账:“奉洵这是说的哪里话,不知你犯下了何等过错,竟至于此?”
张奉洵早已泫然泪下,沉痛道:“五年前,小弟游历江北之时失手杀了一个宋人,按宋律当处以重杖死刑,后一个宋官出面救下了我,要我回金陵之后替他办事。起先不过是些代收私货、牵线搭桥之事,更兼其中有些薄利,我亦乐而为之,权当报恩。岂料年前,他竟传信来,要我想办法换下郑王爷的奏章,诬陷……诬陷岳丈通敌叛国。那传信的人态度决绝,言明我若不照办,便要将五年前掩下的杀人案旧事重提……”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偷生怕死的小人,一念之差捏造了奏折,又恰巧被芊儿撞见……”男子声泪俱下,连连摇头:“大错已铸,我仍存着瞒天过海之心,如今方知痴人说梦。我自知万死不足以赎其罪,只求长姐和二哥不要再查下去,让张府免受连坐之罪……”
“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你张氏一族,又可曾想过芊儿、想过林家、想过大唐?”林如菀怫然怒质,不由得潸然泪下。
“小弟一时鬼迷心窍铸成大错——”张奉洵哽咽道,“听凭长姐处置。”
林卿砚捏着拳,面色沉着:“那宋官是何人?”
“小弟不知。那人自称陆大人,一直派下人与我交涉,从未亲自露面。只知他掌宋国盐铁,必然是一个大权在握的京官。”
“我姑且信你所言。”林卿砚淡淡地瞥了堂下跪着的冠服男子一眼,“过两日我将文书送到你府上,你与芊儿和离罢。”
“砚弟……”林如菀在一旁低唤了声。
张奉洵仰起头,瞳孔剧烈地震颤着,终是应道:“听凭二哥安排。”
“你走罢。”撂下一句话,林卿砚拂袖起身而去,林如菀一面叹着气缓步跟了上去。
“砚弟、砚弟!”
在廊道中,林卿砚终是听到了长姐的顾唤,停下了步。
“你如何想的?”林如菀移步上前,问道。
“张奉洵交代的自是不可全信,还得派人继续追查瓷器船队,更要揪出那宋国的幕后黑手!倘若真如张奉洵交代的那样,那人只手遮天,大宋有如此能耐之人倒也不多,查明真相不过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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