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岁数最大的李达已经有点睁不开眼睛,聚会才算散场,我招呼李俊峰搀着他们往出走,几人分别搂着几匹大洋马喋喋不休的朝我说着醉话。
孟胜乐开着提前准备好的商务车停在夜总会门口等候,我不放心的交代他俩:“疯子、乐子,务必挨个把几位爷送到宾馆哈,谁也不能落下。”
完全醉眼朦胧的廖国明握着我的手,喷着酒气道:“朗朗,明天等我电话,带你认识几个有趣的朋友。”
我插诨打科的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逗闷子:“妥妥的长官,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目视商务车开远,我才解开自己衬衫的几颗口子,疲惫的吐了口浊气。
隐约间我听到隔壁“今生缘”的二层上,至少数百人在同声高唱:“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
我皱着眉头瞄了一眼,今生缘的二楼上灯火通明,隐约还能看到少人影,禁不住吐了口唾沫咒骂:“擦特么得,这么整早晚把警察招来,那谁,你过来..”
说着话,我朝门口的迎宾摆摆手,烦躁的交代:“你去楼上找一个叫孙大志的人,告诉他,以后超过十二点不准特么唱歌,整的跟**邪教似的。”
“好。”迎宾姑娘马上点点脑袋,朝今生缘走去。
这时候,一辆白色“雅阁”慢悠悠停在我旁边,接着三眼从驾驶窗抻出来脑袋,朝我努努嘴道:“吃点宵夜去?”
我笑盈盈的拽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还是我哥最懂我。”
这段时间,三眼白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每天晚上都会开车到夜总会门口等我,我俩也总习惯到街口的一家小烧烤摊上吃点宵夜,喝喝啤酒,他听我发发聊骚。
路过“今生缘”的时候,三眼微微踩了一脚刹车,侧头晃了一眼道:“朗朗,跟搞传X的那帮篮子还是保持点距离吧,那帮人瞅着一个个慈眉善目,但发起狠来绝对吃人不吐骨头。”
我搓了搓酸胀的太阳穴道:“嗯,明天让小涛去替他们租个地方,我就给丫蹬开了,我也挺膈应他们,对了哥,你这两天到底忙啥呢?”
三眼递给一瓶苏打水道:“没事儿,暗中观察夜总会里这帮人,从经理领班再到几个带小姐的和比较有排面的陪嗨妹,没事儿我就跟踪他们,看看那些人一天天都跟谁接触,这些杂活你肯定没心思操办,我得替你想着点,最主要的是我想练练追踪和反追踪的技能,实在闲的无聊,就陪秀秀到各大旅行公司转转。”
“辛苦你了。”我咕咚咕咚牛饮一大口后,朝着他笑了笑。
三眼粗鄙的笑骂我一句:“擦,快**虚出水来了,跟我客气你麻痹,朗朗啊,你跟别人戴面具处事已经够累挺了,到哥这儿大可以摘下来面具,痛痛快快的呼吸两口。”
我抿了抿嘴角“嗯”了一声。
三眼说的对,平常间我不管是跟什么领导接触还是和一些有合作倾向的关系交往,都会习惯性的戴上面具,时刻告诫自己,见什么人要会说什么话,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每一句话都说的战战兢兢,可是想想这个社会,所有人不都是这么活着嘛。
来到烧烤摊子,我俩像往常一样要了一堆肉串和啤酒,今晚上烧烤摊生意不错,**张小桌几乎满员,我俩边吃边家长里短的闲扯起来,三眼懂的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说我听,既算是增长阅历,又是放松心情。
两瓶啤酒下肚,几滴豆大的雨点子打到我头上,三眼赶忙招手喊:“下雨了,给我们换屋里去..”
几分钟后,瓢泼一般的大雨稀里哗啦的落下,大部分全都挪到了屋里,磅礴的大雨中,我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恍然不觉的仍旧坐在外面,桌上除了一大堆空酒瓶以外,什么都没有,而那个男人则无比呆滞的耷拉着脑袋。
因为有这么个异类,不少屋内吃喝的男男女女纷纷起哄,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
打量了几分钟后,我朝着三眼问:“诶,那小子是不是蛋蛋啊?”
“好像还真是。”三眼眯眼打量半晌后点点脑袋。
“这小子明明晚上跟我说带女朋友去夜总会玩的啊,怎么好端端跑这儿喝闷酒啊?”我自言自语的嘀咕两句后,起身朝着门口喊:“蛋蛋,蛋蛋!”
大雨中的男人机械的回头望向我,咧嘴笑了笑,露出两行白牙,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脸颊,慢吞吞走了过来。
“你这是咋地了兄弟?”我一把将他拽进屋里,回头朝着老板喊:“给找条干毛巾去!”
他没作声,耷拉着脑袋,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儿。
我将他拽到我们桌上,递给他一支烟问:“有啥事你跟我说,别整这玄乎乎的。”
他抽搐两下鼻子,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呜呜的嚎出声音,看得我格外的不舒坦。
“唉..”三眼叹了口气摇头呢喃:“下雨的时候哭,别人确实看不到,可是心疼一点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