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时撇嘴道:“人都是有野心的。”
钱邕自觉羽翼渐丰,他少时便自恃出身优良,对出身不好的章贺有着天然的优越感。如今二人处境颠倒了个个儿,自己反而要依仗对方鼻息。这些落差在他落魄的时候不明显,但等钱邕生活稳定下来,便会被无形中放大,滋长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再加上——
“章永庆这厮心眼多,如何看不出钱邕的野心?别看他长得不怎么好看,算盘打得挺美,但凡出阵便要钱邕出人,不动声色地打压钱邕发展……如此这般,能不分道扬镳就怪了。”康时笑谑,“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主公与昭德公那般‘棠棣情深’。”
鲜于坚:“……”
他是老实又不是傻,连主公都自嘲——若有三一五打假,“棠棣情深”首当其冲。
鲜于坚:“所以章贺推波助澜了?”
“**不离十……”虽说康时觉得章贺长得不好看,不适合当自己主公,但当年出仕择主的时候也对此人进行过背调,“依我猜测,二人多半是暗地里决裂了,但又不能明着闹,免得给有心人钻空子,才有了这个折中的默契。钱邕赢了,章贺甩掉一个有野心的累赘;钱邕输了,章贺便是一箭双雕……不论输赢,他都有好处。”
康时哼笑:“说不定,这会儿攻打陇舞郡还是章永庆偷偷给钱邕出的主意呢。”
虞紫听了颇为不忿。
“亏我还以为章贺是个好的……”
她对伤兵营关注比较多,而伤兵日常消耗最大的便是草药,草药很多又是从邑汝那边进货。因为垄断生意最赚钱,这些年章贺赚走多少好处?怎得一点情面都不顾?
鲜于坚点头应和:“我也是……”
二人唏嘘,有种被骗了的既视感。
这时,有兵卒过来传信。
“军师,一切妥当。”
他们与斥候配合,精准抓住时机,在敌方后勤取水的时候,将足量的药物混入水中。这些水会通过地下水流,成为敌军的饮用水。又因为被大量稀释,这些药物进入人体不会立刻生效,效果也不会那么明显,但足以给敌军后半夜行动造成影响……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那时,便是夜袭的最佳时机。康时掂量掂量,自己这点儿人手未必不能干翻钱邕兵马,若失手……离南玉县这么近,见势不妙就风紧扯呼。
逃跑,有时候也是上上策。
夜半三更。
此时正是人体睡意正浓的时候,不少兵卒觉得今日比以往更困乏,但也没多想。他们跟随主公离开凌州,一路长途跋涉才来到未来定居的地方,精神和身体都有些疲乏,而睡眠是最佳恢复手段。找个地方倚靠着,眼睛一闭,没多会儿便来了睡意。
守夜巡逻的兵卒也时不时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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