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幼桐不说话,男人则看着她笑,硬朗的脸上居然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看得幼桐十分闹心,只恨不得狠狠一拳打上去,看他还能不能笑得这么欢。
幼桐当然不会当真地以为男人认错了人,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在屋顶,男人揭开她面巾时曾脱口而出的名字“文凤”,想来自己跟那个女人有几分想象,却不知,他如此大费周折地将自己擒过来,所为何事。
心念至此,幼桐便沉下心来,坐正了身子往后靠了靠,整遐以待地等他开口。
男人却不急不慢,慢条斯理地学着她的样子靠在车壁上,懒洋洋地笑着道:“九妹刚睡醒,这会儿脑子定是还晕乎着。一会儿我们在云和县打尖住宿,五哥再和你细说。”
“云和县?”绕是幼桐再冷静,听到这个地名也有些坐不住了。云和县在湖州西北至少有三天的路程,她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后竟已身在千里之外,如何能不震惊。“我们这是要回家去吗,五哥?”幼桐眨了眨眼睛,换了方式再问道。
男人眼睛一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阵,终于满意地笑起来,“是,我们回家去。九妹出来这么久,我爹和我娘快急死了。四哥和六弟都被打发出来找人,不过他们都走得不远,只在陇西四郡搜寻,却不料你这丫头竟然这么能跑,一不留神就躲到了江南来。”
幼桐一脸羞愧之色,“都是我的错,让伯父和诸位哥哥操心。”
男人满面笑容,“你呀,白白地在南山庙里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性子还这么急躁。好在家里人都疼你,回头好好地认个错,大家也都不会为难你。你不愿嫁进沈家,好好地说就是,怎好一言不发地就走了,害得我们费劲了力气才将此事给压了下来。这离家出走可不是小事,若是传了出去,你让我们崔家的这些姐妹们日后如何做人?”说到最后一句,男人的脸上带了些厉色,仿佛果真在斥责这不懂事的妹子一般。
幼桐却是从他这一番话里听出了事情的大概,想来这位九小姐在家里头是个实实在在不受宠的,要不,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在“南山庙里吃斋念佛这么多年”。却不知被家里头到底许给了什么样的男人,竟让这钱进小姐逃婚出走。说起来,这九小姐的处境和她倒是有几分想象,且能在崔家这么多人的搜寻下而不露丝毫蛛丝马迹,的的确确有几分本事。
男人似看出幼桐的心思,正色道:“旁人浑说什么你都信,沈家三公子若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当年小叔叔和小婶婶怎会替你定下婚事。以沈家的家世,便是崔家长房嫡出的小姐也配的,如今竟落在你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身上,你让旁人如何不眼红,背地里难免要说些难听的话,巴不得把你给气走了,好便宜了她们自个儿。沈家老三我也亲眼见过的,那相貌气度都是万里挑一。昨儿我刚接到消息,他又里应外合,将湖州城外的九头山土匪窝给攻了下来,立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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