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桐端着茶一边慢慢地品,一边看着他,平心静气地待他说完了,才又轻轻地吹了吹白瓷杯里飘着的龙井茶叶,缓缓笑道:“五少爷真真好笑,我跟着你来崔家可是享福的,哪里耐烦做什么女工。这也是我脾气好,在老太太面前还恭恭顺顺的,若是哪天惹恼了我,可不管是谁,冲着人就要撒气。左右那两个丫头闲着没事,就让她们帮帮忙又怎地,莫不是五少爷您怜香惜玉,见她们如此辛苦心疼了?”
崔维远闻言,原本就黝黑的脸上顿时铁青一片,瞪大眼盯着她狠狠地看了半晌,才终于认命地道:“你想怎么样?”
幼桐笑道:“五哥说哪里话来,我哪能将您怎么样啊?您一味迷药就将我掳了来,让我来崔家我就来崔家,让我代嫁我就代嫁,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只不过呢,九妹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谁要是得罪了我,我就一直记恨着,总想着有朝一日能报复过来。”
“所以,你这是故意让我不痛快。”崔维远苦笑。
幼桐只笑不语。
“罢了罢了,你想怎地就怎地。”崔维远毫不在乎地挥挥手,“左右在崔府,这院子里都是我的人,你便是想玩什么把戏也折腾不出来。我虽不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嫁进沈家,不过,既然你想进沈家门,就不要玩得太过了,要不,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幼桐朝他甜甜地笑,“文凤多谢五哥教诲,您的话我每个字都会记着。”说着,朝他端起手里的茶盏,却不喝,分明是送客的意思。
崔维远黝黑的脸上显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尔后却又无奈地拂袖而去。
月影堂的下人们见崔维远气呼呼地又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却不知这一向好脾气的九小姐怎么就能把五少爷给气着。
这大院子里头消息传得最快,第二日大早上,文颜就过来窜门了。一进屋就亲亲热热地凑到幼桐耳边,神秘兮兮地问道:“九姐姐,我听说你昨儿把五哥给气着了,真是好本事。你倒是教教我,下回五哥欺负我,我也要欺负回去。”
幼桐一脸惶恐道:“我哪里敢欺负五哥。昨儿老太太不是说要我做些女工绣活儿么,你也晓得,这些年我一直都住在庙里头,平日里不是诵经就是拜佛,缝缝补补的还能勉强,做的东西却实在拿不出手。思来想去,便只好寻个针线上人教一教。可我刚刚才回府,哪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麻烦二伯母,听说含玉含烟两个女工做得好,便让她们两个教我。也是我太疏忽了,前儿晚上一时兴起,竟拉着她们做到了半夜。结果,你也看到了,五哥第二日就找上了门来兴师问罪,说当初说好了那两个丫鬟来这里是依一等的例,我偏偏将她们划去了三等了去。又说我如何苛刻,逼着两个丫鬟干活儿连饭都没得吃,将我好生训了一通后才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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