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样的童年，能有丝毫快乐？母妃宠冠六宫的时候，除了比本尊大的几位皇兄，父皇便不再有其他的孩子！而母妃离宫之后，父皇后宫的女人，日益增多，他虽然不爱，但大抵是为了借此，将那个女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抹去！那之后，皇子也不再少数。就在所有人都能有母妃关怀保护，有母妃的母家帮忙撑腰的时候，本尊要一个人，在那虎狼之地活下来！甚至，父皇还不喜欢本尊，也曾在其他皇子的面子，公然羞辱过本尊，你觉得，那样的童年，能有快乐？”

他这一段话，很长。

慕容芷听完之后，也沉默了。

他又接着道：“本尊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父皇在一次骑射比赛之中，本尊夺了第一。他却说，永远不知谦让，不配为他的儿子！但你要知道，在我西楚，拿到第一的人，才是英雄，这是千百年不变的准则，谦让之人，才最让人看不起。父皇说这话，无非就是为了表达对本尊的不喜！”

“至于后来，后来……那些人，恨不能指着本尊的鼻子骂本尊的母妃，是不知羞耻的荡~妇，而本尊是荡~妇生的儿子，那感觉……”楚弑天说到这里，竟然笑了起来。

于是，慕容芷明白了，这个人某些性格的由来，就比如她说很多话，换了一个人一定很容易就炸了，但是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这大抵就是因为这个人，从小就经历了一些令人无法容忍的流言蜚语。在那样的环境里头长大的人，再听见一些侮辱的话，大抵也很难再感觉到愤怒，甚至不少时候有些话听了，他还能不怒反笑。

就这么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问了一句：“那你恨你父皇母妃吗？”

她这话一出，楚弑天扬眉嗤笑了一声，道：“恨？你觉得需要恨？我只觉得，他们的人生很悲哀罢了！”

的确，是很悲哀。

他说着，偏头看了慕容芷一眼，开口道：“我母妃，当年离宫之后，眼下她人在哪里，是生是死，无人能知。而我父皇，在母妃走了之后，也自欺欺人，自以为淡然的痛苦了一辈子。一代枭雄，才四十八岁，就郁郁而终。你知道他死的时候，对本尊说了什么吗？”

“说对不起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慕容芷觉得楚弑天他父皇心里未必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上一辈的事情，楚弑天是无辜的，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所以才一直为难他，故而最终要是有这么一句遗言，她也不奇怪。

楚弑天笑着摇头。

缓声道：“他并未对本尊说什么，临死的时候，没有一句关于本尊的话。他就只问了本尊，他是不是做错了。也许当年，他没有杀了东方皓，而是放母妃走，让他们两个离开，那么至少，这一世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她……”

慕容芷沉默，不知道怎么评价。

楚弑天便又笑道：“你明白了吗？没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