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峰有些受不住云悦明亮的视线,尴尬地转过头,这些年在军中看多了这样的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那也只是因为被抢功劳和银子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他的亲人而已,否则——
想到这里,云明峰的心也不由沉沉的,可再难受又能如何?
明王不愿意动,底下的人就是心知肚明,也只能在一旁干生气。
云悦看着云明峰难受的样子,抿了抿嘴,一脸歉意,“爹,我错了。我心里不舒服,不该朝您发。您也不想的。”
“爹没生你的气。可爹还是要劝你们,这事太大,千万别碰,否则很容易出事。”
程二郎没应,也没在云家多留,便离开了。
天已经很晚了,可程二郎还在书房,云悦放心不下,就端了燕窝去看他。
云悦敲了敲书房的门,没多久听到程二郎的声音,“进来。”
云悦推门进去,见程二郎手边点着灯,而他正在奋笔疾书,她走过去,把食盒放在桌上,又从食盒里拿出燕窝盅,接着打开,然后用勺子盛了一些进碗里,“相公,你晚饭吃得不多,吃点燕窝吧。”
程二郎收了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接过云悦递过来的燕窝吃起来。
云悦不经意间看到程二郎摊开的奏折,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眸光一顿,“你真打算给王爷上奏折,点明军中有人冒认他人军功和赏银的事?”
“写是写好了。可在想要不要送去给王爷。”
云悦看着正吃着燕窝的程二郎,心里是百感交集,如果是以前那热血的程二郎,他一定不会犹豫迟疑,会想也不想地将奏折交给明王。
可如今历练出来,成熟了的程二郎想的事情多了,他的顾虑也多了。
“王爷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对此我很确定。之前没管这些,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只能听之任之。
可如今天下都打了快一半了,王爷势力如此之大,离一统天下也没几年了。我能感觉到王爷是想好好整治军中还有官场上的不良之风。”
说着,程二郎似乎没了胃口,将还剩下一点燕窝的青瓷碗放到桌上,“说实话,如果不是有点摸到了王爷的脉,我也不会起这个心思。”
一个人直接跟其他掌军权的人对上,程二郎不能不犹豫,甚至到最后有可能放弃。
如果他是孤身一个人,没有家人,程二郎说不定真敢舍得一身剐,跟那些人豁出去闹。
可现在不行,他有家人,有顾忌,做不到肆无忌惮。
云悦看着程二郎半张脸浸在暗夜中,另半张脸被昏黄的烛光照着,无论是明是暗,都掩盖不住那个日渐成熟老辣的他。
“直接将折子送到王爷那儿,我觉得太冒险了。不如先给佟镇,让他看看情况。
再决定要不要给杜先生。”
要说明王如今最信任的人是谁,那绝对是杜先生啊。
“还不急。”程二郎拒绝了云悦的提议,“还缺个引子。而且不能光是一个地方,得多一点引子才行。”
“这引子能有吗?”云悦有些怀疑。
程二郎道,“等等吧。再说我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云悦点点头,“相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可就一点,你的安全最重要。”
触到云悦关心的目光,程二郎心里一暖,嘴上却道,“你当我要亲自撩起袖子,跟人打架不成?
我自是躲在幕后,不会让人知道我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