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公主动作一停,终于看向他,娇媚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嘲笑:
“吃醋了?觉得本宫在担心夏江侯爷”
被当面戳破心思,李叔平一时语塞。
云阳公主捏着汤匙,一边搅动,幽幽道:
“没错,是我寻了夏江侯去对付赵都安,我与他睡了一场,他便肯为本宫出头了。
你不愿?有本事,你去寻那姓赵的,把丢掉的脸面捡回来啊,你有那个本事么?你若能做到,本宫也可陪你睡一次。
你……行么?”
“啪!”
李叔平脸庞涨红,额头隆起青筋,手中握着的筷子,竟被他硬生生掰断了。
下人们吓了一跳,云阳公主却冷笑道:
“怎么?长本事了?”
李叔平许是连日受刺激,罕见地生出一股胆气,深深吸了口气,道:
“云阳,我终归是你丈夫……”
“丈夫?”云阳公主忽然笑了,是自嘲的笑,她眼神复杂,道:
“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若非……我岂会下嫁给你这窝囊废?!”
厅外下人们默默往远处走,假装听不见。
云阳是被迫嫁给李叔平的,这件事不是秘密。
按照规矩,公主嫁人,最差也要是嫁给一些地方豪族的子弟。
或许配立下大功的新贵。
多数情况,还是与豪门联姻。
然而李叔平是个例外。
其成为驸马时,早已家道中落,只是个京城里不起眼的小家族的继承人。
也未考取到什么功名。
据说是先帝在位时,云阳公主不知因为什么事,恶了皇兄。
从而,被愤怒的老皇帝一道旨意,嫁出了宫,许配给了李叔平。
彼时的李叔平大喜过望,只觉天降鸿运。
但云阳却对他没有任何好脸色。
后来,许是逐步自暴自弃,认清了命运,这位曾经身份尊贵无比的大长公主,才逐步成就了如今,仿佛人尽可夫的“放荡”名声。
“我……说错话了。”
李叔平垂下头,缓缓吐出口气,他早已习惯了窝囊的角色。
更没有与公主针锋相对的勇气。
毕竟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这位妻子带来的。
李叔平调整情绪,试图打破压抑气氛,主动笑道:
“听说今日早朝,大理寺卿周丞,领着一群官员怒气冲冲上朝去了,那赵都安,还有诏衙那些走狗,这下可有的好受了。
哼,上次他大肆逮捕五十八名官员的事,才勉强压下去,如今竟胆敢打杀入三法司。
满朝文武势必无法容忍,我看当真也是无法无天,这个缉司,也该做到头了。”
云阳公主喝了口鸡蛋羹,脸上却没有轻松。
她对自己那个侄女太了解了。
知道看似仙子般,以仁君形象示人的侄女,骨子里亦有杀人不眨眼的冷漠一面。
“希望顺利吧。”
她心中想着,不知愤怒的周丞是否能下诏衙一城。
至于夏江侯……她毫不关心。
事实上,此刻蹲在大牢中被拷打的夏江侯并不知道。
云阳公主从一开始,便没有指望他。
她从最初,想的便是祸水东引,让本就与诏衙存在矛盾的周丞下场。
所以。
大理寺丞何正才会一大早与沈倦抢人,发生矛盾。
所以。
夏江侯在酒楼中,得知赵都安要来抓他时,云阳公主才及时泼了盆冷水。
她知道,夏江侯能依靠的人不多,周丞是近乎唯一的一个。
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赵都安竟然胆大包天到,竟然真的敢硬闯三法司。
而马阎更当真出手包庇……
只用了不到一天,两个衙门就站到了对立面。
迅速的让她心生不安,觉得可能玩脱了……
这时候,外头急匆匆奔来一个家仆,禀告道:
“公主,不好了。”
云阳公主眯起眼睛,放下汤匙:
“散朝了么?莫非是周丞失败了?”
被派出去,第一时间打探早朝结果的家仆点头,将获得的情报说了一遍。
当得知诏衙毫发无损,大理寺众人灰头土脸下朝,夏江侯被剥夺爵位,秋后问斩时。
穿大红纱裙的公主面无表情。
放在白蟒般大长腿上的双手下意识攥紧。
夏江侯要死了……驸马李叔平难以控制,露出笑容。
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而就在这时候,外头又飞奔进来第二个家仆,气喘吁吁,脸色难道:
“公主,大事不妙。”
云阳愣了下,她不记得还派出过第二个人。
只听这家仆道:
“小的跟车,去东市买冰,结果半路上看到那个赵都安,骑着马,带着一群宫里的太监,朝咱们府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