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还慷慨激昂讲述,才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要索回,必有蹊跷。
韩粥汗颜道:
“学生惭愧,此前思虑不周,方才遭赵使君棒喝,才猛然惊觉,此法不妥。”
“你说的是……赵都安?”董太师一怔,指了下椅子:
“且坐下,仔细说来。”
“是。”韩粥落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将自己如何试图拉拢赵都安,又如何被其逐一批驳过程,讲述了一番。
末了道:
“赵使君一言,发人深省,学生这才厚颜欲索回十策,再做修改。”
对面,坐在红木大椅中的老人,却是怔然出神。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手中,那一叠赵都安留下的,断断续续,写了许多散碎句子的“手稿”。
若有所思。
……
……
“大人,您来了?”
梨花堂,当赵都安抵达,正围坐在堂口内吃梨的手下们纷纷起身。
机要秘书钱可柔献宝一般,捧着浸在冰水里的切开的梨子:
“大人请,嘿嘿,近日京中冰价骤减,我们也买来一些,冰镇梨子吃。”
“恩,不错。”赵都安饭来张口,入口清冽解暑。
“大人,修文馆有趣么?都讲的什么啊?”
沈倦围过来,嬉皮笑脸问道,侯人猛与郑老头也竖起了耳朵。
都知道,自家大人今天去了修文馆。
“呵,都是一群读书人,商议什么治国之类的,不可言说。”
赵都安守口如瓶,遵守保密条例。
虽然在他看来,一上午讨论的那些毫无价值就是了……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也不在意,在他们看来,那些读书人研究的东西,本就稀奇古怪。
自己这些武人,哪怕听也听不明白。
至于大人,想必也没听懂多少,只是去凑个热闹。
文臣武将,终归不是一伙人。
等众人散去,赵都安独自一人,坐在堂屋里,一边吃着冰镇的梨子,一边捏着毛笔写下画画。
进入思索状态,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关于新政的想法,也愈发清晰。
……
晚上,赵家。
餐桌上,一家三口在吃饭。
“大郎今日累了吧?”
尤金花察言观色,体贴入微,“等下姨娘给你打水,泡个澡吧。”
“没什么,只是想一些事。”赵都安随口道。
旁边,赵盼没话找话般,凸显存在感:
“大哥,听说今日修文馆召开?你知道么?”
家中女眷,并不知赵都安今日去了修文馆——工作上的事,赵都安不给她们说。
“你也知道修文馆了?”赵都安笑问。
少女鼓了鼓腮,镇定自若:
“如今京中读书人们都在传呢,下人们出去买菜,都能听到,说是未来的内阁,能进去的以后都了不得,比如那个京城大才子,姓韩的,便进去了。
不过大哥你向来不喜那些读书人,应该也不认得。”
之前不认得,但中午认识了……赵都安心说。
尤金花道:
“读书人有什么好,负心总是读书人,大郎这般武功盖世,才是好男儿。”
美艳继母是个偏心的,赵都安不喜读书人,她便也讨厌。
赵都安笑了笑,放下筷子:
“天热,吃不下,我去院中纳凉。”
继母便招呼下人,给他冰西瓜吃,然后看了眼女儿,奇怪道:
“都快天黑了,你戴那沉甸甸的钗子作甚,再给戴坏了。”
尤金花今晚没戴钗子。
“娘你不也天天戴……”
赵盼表情一僵,默默撇过头去,气恼地摘下名叫“玉叶”的黄金钗子。
这次她戴了,但大哥好像压根没注意。
赵都安刚走到庭院中,正准备坐下,忽然门房急匆匆奔进来:
“大郎,外头有人找。”
恩?赵都安挑眉,不明所以。
迈步走到门口,只见院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旁边是一名略有些眼熟的仆从。
仔细一想,好像是当初,与董太师在宫门口见面时,曾叫他过去的那人。
董太师的人?
赵都安心中一动,隐隐有了个猜测。
只见那人恭敬拱手:
“赵大人,太师请您前往修文馆,与诸位学士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