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道:
“你当日演武,不是要看本将军习射?今日,你便睁眼看好了。”
嗤嗤……火绳引燃,枪管中火药蓄势待发。
赵都安扬天举枪:
“且看本将军这一箭,利否!?”
下一刻,扳机扣动,黑洞洞的枪管中窜出一簇刺目亮光,一团小太阳般的炽热光团于轰鸣声中,拉着尖锐的爆鸣声,直奔云端。
“砰!”
仿佛一个信号。
校场上,鼓声响起,大片士卒同时举枪,枪火如雷。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如同急促的暴雨,毫无预兆,瓢泼而下。
整齐排列的黑漆漆的枪口同时喷出炽热明亮的火焰,扬起大片带着浓烈硫磺味道的青烟。
强劲的推力,将无数丹丸如瓢泼大雨般,射向远处早已排成军阵的人形标靶。
“砰!砰!砰!砰!砰……!”
前一队士兵打出,便飞快朝两侧退后,第二排顶上,至末尾飞快换弹,公输天元的改造在此处发挥巨大效力。
整个方阵如同一台开足马力,暴躁如公牛的机器,于有序运转中,逆风朝着假想的敌人倾斜怒火。
剧烈而绵密的枪火声有节奏地一浪又一浪,彻底压制了凉棚下所有人的声音。
校场外的战马饶是听惯了火器响声,仍旧不安地踩着蹄子。
那些军卒更是愕然扭头,朝远处望去,心想莫非是火药库爆炸了么?
而接下来,“火药库”真的爆炸了。
校场一侧,栅栏门被推开。
火器局主管陈贵一身官袍,亲自手持火把走出。
身旁,是被力士推出的一门巨型火炮。
粗大的炮管上勾勒着花纹,短暂的半个月,不足以完成火炮的制造。
因而,这门被命名为“神威将军”的红衣大炮,乃是公输天元借助术士手段,强行催化出的。
但用来演示,已经足够。
陈火神官袍于风中抖动着,头发朝后飞扬,右手坚定地点燃了引线。
俄顷。
那狰狞漆黑的炮口中酝酿起炽热的威能,炮管上花纹次第点亮,好似逐级充能一般,将炮弹推出。
“轰!!!!”
一簇异常绚烂的火光闪烁后。
在所有人注视下,校场尽头,已经被火枪打成筛子的“军阵”被撕裂。
那厚实的墙壁坍塌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尘土飞扬!
地面炸出深坑,崩碎的炮弹碎片将周围土地砸出一个个手指粗细的洞口!
这一刻,凉棚之下的武官悉数动容。
就连“军神”薛神策,眼角也剧烈地抽搐了下。
他迅速判断出,哪怕是自己,若缺乏防备情况下,正面被那门“火炮”击中,也会受伤。
而放眼天下,如他这般强大的武夫,又有多少?
“收!”
赵都安手中高举的火枪放下。
校场中的枪炮声,也戛然而止,就仿佛乐队的指挥棒,如臂指使。
校场上,排成方阵的火枪兵挺胸抬头。
凉棚下,枢密院、兵部、京营的大小武官们,脸上几乎都是同样的表情。
恍惚,动容,惊愕,难以置信。
身材格外魁梧的石猛用力眨眼,五官都有些扭曲。
不明白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神机营中何处出现了这样一支队伍?
五军营与三千营的指挥使也是神色恍惚,近乎本能地计算:
倘若是自己手下的军卒,对上眼前的这一幕,会如何?
他们能想到的,只有“落花流水”这四个看似文雅,实则残酷的文字。
王知事面皮抽动,怔怔盯着校场,似乎还没回神。
心头猛地想起,赵都安与火器局走得近的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是在查案,却不想……竟是如此一个大“惊喜”。
他轻声呢喃:
“这是……哪里来的新火器?”
兵部尚书愣神许久,捋着胡须的手因动容,不慎揪下几根胡须,也都不顾。
只是双眼发亮:“神兵利器……神兵利器……”
薛神策沉默地看完了整个操演,缓缓扭回头。
第一次郑重地,死死地盯着赵都安,视线又落在他手中那一杆火枪上,声音略显沙哑地道:
“这是……什么?”
赵都安微笑说道:“这就是我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