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意外牵扯出靖王府外,其余手段说到底,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与之周旋的层次,也只限于张家兄弟这等杂鱼。
甚至破案的关键线索,是一个下海妓子提供的……
再结合破案过程中,勒索钱财,率锦衣破门报仇等操作。
所以,裴楷之对其的评价,也只是“有些小聪明小心机的贪婪小人”。
但他仍未放心。
几次三番试探,也的确看出赵都安比预想中沉稳有定力。
但大的印象,并无出入。
甚至若赵都安面对护卫的搜身,真的忍了下来,他都要高看对方三分。
但赵都安选择了动手,这便是露怯。
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怒火和情绪的年轻人,几乎无法进行深层伪装。
而一个为了“上进”,疯狂攀咬,仗势欺人,贪婪好色,声名狼藉的小白脸,理所当然没道理会威胁到自己。
当然,倘若裴楷之知道,赵都安曾与袁立同车,或许想法会大为不同。
但偏偏,与老岳父貌合神离,心有仇怨,暗生反心的吕梁,压根没有将这件屈辱事,告诉任何人。
裴四娘更不可能,将赵都安找到她,私下会见裴楷之的事,告知吕梁。
本该是情报共享的一家人,偏偏出现了奇妙的“信息差”。
于是,在裴楷之眼中,大大放松了对赵都安的警惕。
却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女帝走狗的计划考虑之中。
……
“侍郎笑什么?”赵都安好奇发问。
裴楷之收敛笑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
“我笑,你与吕梁原来是同一种人。”
赵都安沉默了下,竟未反驳,说道:
“侍郎有话直说便好。”
自以为已看透对方的裴楷之也失去了对话的兴趣,转头望向河水钓竿,平静道:
“你的来意,四娘已与老夫说过。吕梁得罪过你,你欲行报复,也算天经地义,但你不该去寻四娘的霉头,令她不快,她不快,老夫便也不快。”
赵都安“哦?”了一声:
“所以?”
裴楷之淡淡道:
“但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既是陛下欣赏之人,老夫自然也要卖几分面子,何况,你既已找上门来,若不给你个交待,想必你也不愿。”
顿了顿,仿佛沉吟。
裴楷之终于以近乎宣判的语气说道:
“这样吧,我会命吕梁上门,向你道歉。
另外,你今日过来时,看到的那座茶楼,以及药芝堂里一批上品灵药,都算作我那女婿吃罪你的赔礼。
呵,一座高档茶楼的进项,以及对你武道修行颇有裨益的药草,这个条件,总归足够丰厚。
若你还不满意,等再过些日子,朝局平稳,老夫还可以帮你运作,兼个肥缺。
如此,你也便当看在老夫我的几分薄面上,与吕梁的事,就此作罢,如何?”
语气随意,散漫,态度近乎施舍。
但裴楷之笃定,对方会答应。
因为无论面子,还是利益,他都给的足够丰厚。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一无所获,并喜提一位刑部侍郎的怒火。
裴楷之认为,没人会拒绝。
然而,赵都安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古怪。
而后渐渐地,嘴角上扬,于今日会面以来,第一次真正露出獠牙和利爪。
“这样么?的确很丰厚,似乎没道理拒绝。”赵都安嘲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裴楷之皱眉。
赵都安嘴角上扬,森冷桀骜:
“不过,你的面子,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