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压力只让左吴觉得自己差点窒息,而此时他眼前的一抹亮色,居然成了象征希望的救命稻草。
左吴眯了眯眼,一时没看清那抹亮色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求救般朝那边伸出手,触碰。
结果没想到触碰的手感会这么熟悉。
那抹亮色居然仅仅是钝子的光头,和她在酣睡下不小心流了一桌的哈喇子所反射的光。
钝子的身体是造物,而服务血肉生灵的造物就是这样,有时候会模彷生灵的习惯,诸如睡眠,打呼,流口水等等。基于一些比较古早的研究,这样有度的模彷可以消除血肉生灵对造物的恐怖谷效应。
当然,大多数有机会结束服务血肉生灵使命,从而迎接新生活和新生命的智能造物,会把类似的程序设定全部关掉,因为这对它们的生命和机能是纯纯的浪费。
但钝子显然不是这什么大多数中的一员,相反,她还对类似的设定变本加厉,睡觉比生灵睡得更死,不小心流出的口水也更多更稳定。
左吴咂舌,看见她的哈喇子已经润湿了桌上那些薄薄的平板电脑的底层,即将蔓延得更深更远,想动手把钝子敲醒,可一时居然没舍得下手。
因为钝子在可爱的打呼噜。其呼噜的频率和声音被她专门研究过,是研究了无数助眠“白噪声”的样本后,所特意设定的不会惹人生厌,反而让人安心的频率。
哈。
哪怕是知道这是钝子的花招,是她的虚假,左吴也不得不承认,这不断在自己办公室起伏的声音,是面对这些数不清的工作时,除了强行把心中的烦躁给吸收掉之外,唯一能让自己变得安心的旋律。
这是难得的放松。
左吴抱手,在桌上把玩起一份自己睡前,迟迟没有品位出写出它的官僚究竟想表达个什么意思的文件,把承载它的可降解电脑一会儿调成柔软的纸张模式,一会儿又弄成传统的硬质平板。
然后,盯着钝子在小小的鼾声中流出的哈喇子,观察它弥漫的方向,想象自己是一只在思考如何填筑地盘堤坝的河狸。
可惜。
手上独独的一张电脑注定挡不住那些晶莹液体的泛滥。左吴叹气,摆出平时面对钝子时的那种“残忍”表情,想就此把光头ai直接叫醒,手也无比习惯的捏成了不知锤了她多少次脑袋的拳头模样。
可拳头刚悬在钝子脑袋上方。
左吴忽然发现自己心里闪过了无数微妙的想法——钝子陪了自己这么久,自己好像也想象不出离开了她的生活将会是个什么模样。
钝子还是黛拉的亲妈妈,虽然自己决定制造黛拉的那天,面对光头ai混入她血脉的提议,自己答应的是这么勉为其难,可事到如今,这居然成了自己割舍不掉的美好回忆。
自己在考虑给姬稚补个婚礼。婚礼能补,有一就有二。既然今天意识到钝子于自己的生命已然不可或缺,那为什么不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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