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前自己不就知道了吗?若没有自己,艾山山和钝子可能早就死在了那颗死寂行星,黛拉不会出生,姬稚也只会跟着旧帝联被圆环的黑暗笼罩。
还有跟在自己身后的麾下,有一个算一个,真的能活到如今的今天?
或许吧。自己没有记忆和没有目标,简直是随波逐流的一生,可能就像本用不好套路,还夹满了私货且经常长吁短叹的破小说一样。
可自己作为自己人生的作者,也确实生生影响了无数人。他们若是自己的读者,便不止是内心受到触动,更是连人生都被狠狠影响了。
这么一想,左吴心中的隐隐彷徨好像消散了不少。坦白说,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其实挺差劲。
要把黛拉送出银河的希望,与自己仿佛是国难当头却一门心思把子女送出国去避难的懦弱官僚的感觉交融冲突。
还有镜弗和燎原都在为他们的理想最后一搏了,自己仿佛还没找到赛道的复杂感情也油然而生。
仿佛来自异世的自己对于这片星海来说终究只是个匆匆过客。但现在,经由联络者的声音再度确认,自己总算是在这片星空下留了不小的痕迹。
此时。
新帝联的“域外探查一期团”已经距离超空间航道入口不远,左吴都能直接看见被镜弗的引力战舰,所干扰了光线而跳动的潦草边缘了。
无论与自己通话的声音正体究竟是什么,也该是掐断联络,专心对付眼前敌人的时候了。
左吴把手指放在了耳边,最后一次感叹:“哈,镜弗现在想引我落入陷阱,手段是把我先夸一顿,再取得我的信任了?”
“……阁下,纠正一点,我不是在夸你,只是说了说以后可能没机会说的心里话了而已。以及我也知道,眼下的当口,我们确实没有取得您信任的条件了。”联络者的声音说。
左吴的眸子转向镜弗战舰之上缠绕的潦草引力:“好吧,好吧。假设你们确实是真正的对帝特,你们被镜弗攻击后,就没有什么怨言?”
联络者也是在摇头:“……这就是我们的根本分歧了。阁下,我刚才不是说了,仅代表我个人,作为读者,我更看重作者的作品里所投注的感情。”
“可当作品发表后,作者就丧失了对作品的解释权。一万个人心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再简单不过的语句,不同的人来读,也会解读出不同的意义。”
“所以,问题也在这里——我该怎么知晓,我从作品中读出的情感,真是作者想表达的呢?而不是因为我自己的阅历,我的思想我的大脑所自动添油加醋,成了我自己的思想映射的‘作品’?”
“哈哈,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在职场上,我也有过兴致冲冲觉得自己理解了领导文书里的本意,可最后发现是自己理解错误的事情;那还是我的亲领导,我了解他,应该比素未谋面的作者了解的更多才对。”
“就这样我还会有误解——换文学作品来说更是一样了,我从文字里读出了纯真美好,可作者本人却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是以他远不如我的见识,想发泄他的狭隘与怨气却发泄了个偏,反而让我觉得这种耍赖酷似孩童的纯真该怎么办?”
“我会真的,真的,很伤心的。‘对电波’一词有些戏谑了,我更喜欢把它叫做‘神交’。若发生刚才我说的问题,岂不是代表神交的双方有一方出轨?”
“太可悲了。”
左吴才舒展的眉头又缓缓皱紧:“你什么意思?”
“我是觉得,人与人之间或许永远无法真正的互相理解。我们都在一厢情愿,从而自私也无可避免。”
但倘若,我们的生命在日后形成了一个共同体,真正意义上的共同体,大家为自己拼搏,便是等同于为了所有人奋战呢?”
左吴想起了黛拉:“镜弗是想把银河生灵变成蜂巢意识!?”
“不不不,蜂巢意识一定有女王作为所有意识的主人,但镜弗不一样。在这边,我们依旧是自己的绝对的主人。”
“您不是担心您和小灰再也无法和解吗?”
“在这里,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一个和解的可能。”
左吴咬牙转头。
只见镜弗战舰的平台上,有一个人影渐渐析出。他虽然是海星,可脸上的表情却是这么悲天悯人。
而此时。
小灰也在左吴身边缓缓凝结,她轻声:“……不要听镜弗的,我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左吴点头,朝那海星伸出了手。
悲天悯人的教宗也回眸。
海星教宗想说什么。
却在此时的刹那。
燎原那一直懒洋洋依靠在太阳表面的巨龙,朝这边张开了血盆大口。她一扫那副迟钝与苍老,只想把左吴和教宗一起鲸吞入腹中。
宛若暴起的天灾与雷霆。
左吴觉得以太龙的攻击,像太阳朝自己掉下来了。
教宗勐地挥手,对他镜弗的属下说:“掩护所有人!我们的兄弟只是想做一场告别,我们不能让这告别结束在这种结局中!”
“不要畏惧牺牲,我们大家将共享一个来世!为了兄弟姐妹,就是为了我们自己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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