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愤愤咒骂着连除夕都不加餐。
有人静静的眺望着吴地,思念着许久未见的妻儿。
还有人谈论着现今被各个将军俘虏的山越女人作价是多少,彼此还要积攒多少钱才够买一个回去当婆娘,等等。
也有乐在行伍之中的。
一名明显上了岁数的老兵卒,手往右侧的山岩一指,呵呵乐的说了声,“后生娃儿,那边,那只山驴子(鬣羚)又出来了!”
也让方才还在讨论着山越女人的年轻兵卒,迅速便挤了过来,对着山岩上优哉游哉的鬣羚大声恐吓,以此为乐。
因为他们的日子属实枯燥。
此地前没有村落后没有城池,魏军不会来攻击,孙权兴兵淮南也不会来这里犒军,日复一日都是枯看日落月升。连山岩上偶尔出现的一只鬣羚,或者头顶上掠过的孤雁,都是难得风景和解闷的话题。
当然,每一个月来一次的粮车队是最受欢迎的。
因为从皖城那边过来的运粮队,不光带来军粮,还有家音。
“咦,你们看,那是粮车队来了吗?”
一位年轻的兵卒砸吧着嘴,有些可惜的看着山驴子消失的身影,眼角的余光里却发现了一条黑线正往关隘蜿蜒而来。
不等别人回答,他又半个身子探出城墙外,瞪大了眼睛极目远眺,“是粮车队来了!莪看到领头的许队率了!你们看,许队率已经在招手了!”
年老的兵卒伸手就拉他回来,还不轻不重的拍了他脑袋,“后生娃儿,掉下去了就没命了!还不快下去报军侯。”
“是!”
那名也不恼,应了声就往城下跑。
还不忘大声嚷嚷了一句,“老张头,上次我们可是说好了!你婆娘给你捎的酒,要给俺尝一尝!”
“滚吧,少不了你一口!”
年老的兵卒作势骂了一句,又回过头盯着慢慢靠近的粮车,脸上有些疑惑。
运粮队不是月中才来过吗?
怎么才隔半个月,又再一次过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疑惑多久,反而在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因为走在粮车队的前头的许队率,还远远就大喊了声,“岁暮除夕,陛下赐酒肉劳军啦!”
就是他的声音在寒风呼啸中有点变样,也没有夹带着欣喜。
背后被一把短匕贴着,任谁都不会欣喜。
拿着短匕的人是焦彝。
他身上穿着屯田佃的服饰,和邓艾一左一右扶着许队率,仿佛三人在并肩闲谈。
“许队率,别哭丧着脸,开心点。”
“什么?开心不起来?那就想想事成之后,将军许给你的百亩良田。”
“对,就是这样笑,百亩良田很快就是你的了!”
......
粮车队还是江东那支粮车队,但运粮的兵卒除了许队率外都是魏军。
邓艾假运粮夺夹石口之谋还是付诸以行了。
事情也很顺利。
关隘上的吴兵看到经常往来的许队率,也不疑有他,粮车才抵关隘脚下就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咦?这是谁?”
出来迎接的老兵卒看到陌生的脸庞,不由对许队率发问。
“死!”
而他得到的回答,是焦彝用短匕捅入了他的胸膛。
同时,盖在粮车上的牛皮革掀开来,三三两两的跳下兵卒竞相冲来夺门。
一位都伯还取出了牛角号凑在嘴上,用力吹响。他吹得满脸涨红,也让军号传得很远,与和更远处的一阵鼓声呼应着,催促了无数喊杀声由远到近。
有诈!
刚下令打开城门的吴兵军侯心里一惊,当即厉声吼着,“敌袭!敌袭!快关上城门!”
但是此时城门下已经没有吴兵了。
焦彝与邓艾以及精挑细选的精锐兵卒,一个冲锋就杀进了关隘内。
不仅占据了城门,还有余力分兵杀上了城墙。
“降者免死!”
一刀劈死一名吴兵,焦彝先吼了一嗓子,身先士卒往城墙上冲往那军侯杀去。
“杀!”
关隘上军侯看到满脸浴血的焦彝冲过来,也操起环首刀奋力反击。
而此时的无强口戍守点,正在督促着士卒点燃宿夜警戒火堆的守将高寿,则是迎来了一记禀报,“禀将军,似是挂车口的魏战俘作乱了,正追杀着我军士卒往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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