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对一个屯长都如此可客气,那是因为他知道,司马懿不管身处何职,在接见身份低微之人时皆面带笑容平等待之,见到年长于自己的人则是必先行礼致意。而他既然都立志要为曹魏社稷续命了,怎么能不师“懿”之长技以待制“懿”之时呢!
自然,焦彝是不知道这点的。
故而见夏侯惠谦谦有礼且不居功时,也颇为动容。
当即后退一步再次作了个揖,慨然而道,“将军高义,在下佩服,然在下并非知恩不图报之人。在下虽人轻言微、身无所长,但亦能有逢鸣吠之益于时务,日后若将军有所遣,在下定无推脱之言。”
言罢,便很洒脱的转身而去。
就如他所言,来此只是为了谢恩,并非为图谋其他。
也让夏侯惠见了颇为赞赏。
原本他还以为此人是得悉了自己的身份,故而前来攀附的呢!
毕竟,如今的风气早就人心不古,不管是军中还是庙堂,这种寻个理由就趁机攀附的行为比比皆是。
目视着焦彝离去,他倏然想起个事来,便出声道,“焦屯长暂且留步。我有一事不明,你方才自称,今为郡兵屯长?”
此问看似有些突兀,但焦彝并没有动气。
因为他知道夏侯惠的疑惑所在:像屯长这种极低级别的人,是不可能有机会被委以督领七百兵卒之任的。
“惭愧。”
他复回首,略带赧然而道,“在下先前乃郡兵的军司马,只是迎贼子孙布时丧兵近三百之数,故而被贬为屯长。”
呃~
明白了。
王凌这事做得可真不地道。
庙堂都没有问责他呢,他竟然迁怒于麾下,当真有失气度!
心中了然的夏侯惠不复作言,只是含笑拱手作别。
而他的行礼,也让焦彝再次愕然了下,片刻后,才露出笑容拱手大步离去。
此小插曲过后,夏侯惠又继续百无聊赖的熬着枯燥日子。
时日一久,他竟是觉得蒋班陈定或其他斥候营骑卒偶尔过来闲谈,倒成了他在淮南寿春的唯一乐趣了。
岁月奔流不息,不舍昼夜。
不知觉中,仲冬十一月已然过了一半。
而对于斩杀孙布之事,庙堂也终于录功奖赏了。
乃是将夏侯惠迁为偏将军,蒋班转为牙门将,陈定为军司马,其余随出的斥候营骑卒各有赏赐。
对此,张骑督还趁机会,怂恿骑卒去鼓噪夏侯惠拿出了两个月的俸禄去买酒同乐.....
因为此番有了王凌失策的衬托,庙堂对夏侯惠等人的奖赏也稍微提升了些。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夏侯惠还被告诫了。
就在升迁文书到来之际,李长史还私下转给了他一封来自天子曹叡的书信。
书信字数寥寥。
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是的,这是当年武帝曹操告诫夏侯渊的原话。
而经李长史得悉夏侯惠是如何斩杀孙布的天子曹叡,倏然想起了已故大司马曹真声称他性情颇刚、类其父夏侯渊的断言。
便以这种方式告诫了他一番。
让他莫要一味逞强斗狠、步入夏侯渊临阵死难的后尘,而是应该戒骄戒躁、潜心向学,好生观摩满宠督领淮南的举措,以期他日能为国裨益。
而夏侯惠看罢书信,则是满脸无奈,苦笑连连。
天地可鉴!
他也不想每每刀头舔血博得战功啊,只不过担忧心中所期时不我待,届时徒叹奈何罢了!
不过,数日后,天子诏令复来,令他看到了无需再弄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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