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利弊共存的。
如蜀国有险固山川可依,但每每想出蜀却皆受困于山路栈道的转运艰难;而赖以大江为天险的江东,则是用兵严重依赖水路。
这种情况,也导致了魏吴两国在淮南战场的一块地方上反复拉锯。
乃是庐江郡的南端,自舒县至寻阳县被大别山脉与大江隔出来的狭长状谷地。
这个狭长带谷地以皖城为中心,丘陵湖泊遍地,大规模行军十分不便利,如以先前的石亭之战中满宠上疏曹休必败的理由来说,这一带是“背湖傍江,进易难退”。
但战略意义却颇为显著。
对于魏国而言,控制这里便可以驻马临江,兴屯田积谷、在彭蠡泽修筑港口训练水军,眺望可以将江东与荆南截断的豫章郡,乃是攻打江东的另一条路线。
如在武帝曹操时期,夏侯惇督领二十六军镇守淮南时,本部兵马就选在了舒县与皖城中间的居巢驻守;尚有前将军张辽在威震逍遥津后,同样被武帝曹操遣来居巢驻守。
而于江东而言,此地乃是全据大江天险的屏障之一。
盖因彭蠡泽与在江东腹心的潘阳湖本是一体的,只不过分属大江南北而名称不同而已。
故而,不管是先是李术据郡而叛、还是皖城被魏国夺去了,孙权都会群策群力动用大兵再复夺回来。
石亭之战后的如今,这一带自然就是归属江东了。
魏吴两国的地利也随之逆转,吴兵若是胆敢出了舒县,那将同样面临“出易退难”的问题。
且魏国为了戒备自舒县来犯的兵马,还特地在大别山脉北麓画地新设了安丰与弋阳二郡,作为豫州兵马迅速赶来御吴的前线。
灊山遗民给予夏侯惠无法拒绝的诱惑,便是他们可以引魏军在大别山脉中穿行,神不知鬼不觉的袭击皖城!
是的,乃皖城,而并非是舒县。
因为在春秋时期,分封于此地的桐国(桐乡县)便依着大别山脉东麓余脉而落,自然也早就有了灊县-桐乡县-舒县的道路。
江东重新占领了这片谷地后,自然也会遣士卒在桐乡驻守,遏住北面魏军来犯。
灊山遗民所指的道路,乃是自灊县溯着灊水进入大别山脉,兜兜转转至皖水发源处,再循着皖水南下直接抵达临水而筑的皖城。
这条路线,不能称之为道路。
因为沿途不乏翻山越岭、跨水越泽之时,至少役畜与辎车是无法通行的。
但危险倒是没有。
因为灊山遗民每个季度都要走一趟。
准确而言,是山民每個季度在这条小径上往来。
如今的灊山遗民分为两部。
其一不必说,乃是早年袁术割据淮南时横征暴敛,令黎庶难以苟活,不得已遁入灊山成为了遗民。
另一些则是世代生活在山脉中的山民。
他们是真正的遗民,不服王化,用当地口口相传的称谓乃是“灊山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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