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团圆饭,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闵老太太得意坏了,一杯接着一杯饮酒,话里话外,都是儿子得力。
“儿子给你送终,女儿能给你捧牌位了?”闵老太太抿了口酒,“还给西林胡同送什么金镶玉,我们令峥、令澜出生时,都没见你上过多少心。”
本该是高高兴兴的一桌饭,叫闵老太太絮絮叨叨一通,谁也不痛快。
徐老太爷气得够呛,拍着桌子道:“我还没老透呢!现在就惦记着捧牌位送终,你怎么不先去山上替我把坟做了?”
这话说得极重。
闵老太太唬了一跳,对上徐老太爷的怒火,酒气醒了大半,也晓得自家太过得意忘形了。
看得懂眼色是一回事,乐不乐意收敛又是另一回事。
闵老太太显然是那个不会收敛的人。
这对老夫妻眼瞅着又要闹起来。
徐砚有一年多没有见到这等场面了,他一路车马劳顿,哪想到吃顿饭还有争执在等着他。
他也没有精力劝和,干脆借口疲惫,告罪离席。
闵老太太记挂儿子,一听徐砚累了,哪儿还有心思和徐老太爷争口头长短,当即暖声暖语的关照了儿子儿媳一番,让两房人都散了。
清雨堂里闭了门,徐砚靠坐在罗汉椅中,闭目养神了一刻钟,整个人才清明过来。
“金镶玉是怎么一回事?”徐砚睁开眼睛,示意杨氏在边上坐下,他回京不过半日,又进宫面圣,家里的事情还弄不清楚状况。
杨氏讪讪笑了笑。
做媳妇的与丈夫抱怨公爹婆母,原不是个合适的举动,但杨氏晓得徐砚性情,其中是非他能辨别。
再者,她真要埋怨的也不是公婆,而是娘家人。
“我从头说吧,”杨氏理着思绪,道,“原是我娘家那儿出状况,老爷与小公爷、黄大人一道肃清两湖官场,杨家里头不怎么看好。
他们担心圣上震怒,他不会处置小公爷,可能就拿老爷与黄大人开刀了。
因而过年时,我母亲话里话外就要与我们划清界限,不再让我与娘家往来。
我虽是妇人,却也知道老爷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利事,打压贪官污吏、为民求福,这搁到哪儿都是没有错的。
哪怕老爷因此遭到贬谪,您也是做了一个朝廷官员该做的事,后世自有明辨。
我自是会与老爷同进退,娘家那儿既然不辨是非,那疏远了就疏远了吧……
这半年多,已经断了往来了。
徐家与杨家分道扬镳,外头一直有些传言,觉得我们徐家往后势单力薄了。
重阳那天,好似有人在老太爷跟前说道,把老太爷给气着了,又觉得老爷在官场上没有一个能互相扶持的亲戚,就想到大姑姐了。
云齐媳妇上个月刚生了个儿子,洗三时依旧没往侍郎府送帖子,我们也就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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