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闻鱼居然离开水,游弋在空气中时,敖泽才恍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水色毕竟不是鱼主,此刻看到人鱼女子似与闻鱼相识,她更加笃定,对方是一条鱼,而且是能够让闻鱼现身一见的,特别的“鱼”。
果不其然。
在桃夭妖地惊“哦”声里,闻鱼吐出一个透明的气泡,径直飞到人鱼女子面前,无声破裂。
于无声中,人鱼女子似听到一声来自“长者”的宽慰,像傻丫头一样重重“嗯”了一声,笑逐颜开。
可惜,无论是在场的妖,亦或者处境微妙的真龙,甚至是水色和水仙,也都听不到那气泡里的鱼音。
在水色的印象中,除了鱼临渊,就只有眼前这位人鱼小姐,能听到闻鱼的声音。
沉默片刻。
水色还是选择了她认为合适的口吻,轻声开口。
“自从鱼主不再,就很少能看见闻鱼如此。如今看来,你跟龙鱼一族,关系匪浅!”
“水主说笑了!我刚才也说过,我叫鱼人魅,难道水主还猜不透我的身份?”
“恕水色愚笨,虽然龙鱼一族皆姓鱼,但我不认为你是龙鱼。”
“我乃龙鱼之后……我娘是这尘世之人,至于我爹……”
没等鱼人魅说出后半句,她身后的蛟龙猛地收回那一盘“珍珠”,巨大的龙爪近乎“僵硬”地捂住鱼人魅的上半身。
“小姐,那名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望小姐谨记先主遗训!”
在一阵吱吱呜呜后,鱼人魅安静下来。蛟龙也撤回爪子,似沉沉地松了一口气。
稍作冷静地人鱼小姐,终究没有“一吐为快”。
她没有当着众多目光,说出那三个字的名讳,更没有对水色直言,她称为“爹”的龙鱼,正是初任鱼主。
在这溺河里孤单无数年,她很想跟身为水灵的水色,分享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鱼对水,从来毫无防备。
不论是鱼临渊,还是鱼人魅。
水色虽未能听她亲口说出,但也能猜得出,鱼人魅之父,应该是一位鱼主。
如若不然,寻常的龙鱼又怎会和闻鱼如此熟识。
这一刻,水色也终于明白,在见到这位人鱼小姐时,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熟悉”。
不知为何。
此时的水色,看鱼是“鱼”,听鱼也是“鱼”。
“我叫水色。我这妹妹冒昧打扰,还望莫怪!”
水色说着,看向左丘雨,以灵力询问她为何来此。
简短的灵力交流后,水色已知大概。
谁曾想。
鱼人魅在听到水色这番话后,愤然地看向敖泽。似乎这时才想起,眼前这条金龙此前的傲慢和无礼。
“要说打扰,不正是眼前这条黄金怪么?”
换作平时被叫做“黄金怪”,敖泽早已发难。
但此时此刻,它想趁机溜走,却又舍不得那“溢水珠”。
水色看着龙身带伤的敖泽,难免心生怜悯。
“既是南海之龙,又为何染指这河水?寻常百姓都懂得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你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雨儿的目的话已带到,你该哪里来哪里去……”
敖泽一听,顿时暗自窃喜。
鱼人魅身为龙鱼之后,又岂能不知上善若水。
既然水色无心追究,她自然不愿过问。
转身从蛟鳞上抓起一把“溢水珠”,冲着敖泽扔去。
敖泽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想到溢水珠能为南海吐水,也顾不得龙身上传来的疼痛,扭动着巨大的身躯,迅速将一颗颗“珍珠”吞入口中。
敖泽心想,此行虽然负伤,有辱威严,但若能将今日之事传回南海,未来入主南宫也定会容易许多。
……
望着在半空中得意的敖泽,不光是敖烈和敖谨嗤之以鼻,水色一旁的桃夭妖也有些看不下去。
“姐姐,能不能再借桃花鞭一用,我看这臭龙就来气……若当真就让它这么安逸地离开,只怕日后难以安稳!”
“怎能让它欺负了雨儿妹妹,还离开的如此潇洒!小青小红,你们俩替我打它一顿。”
正当水色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金光和一道黑芒先后而至。
在看清来者是一条丈许大小的锦鲤,和一条同样大小的墨睛金鱼时,水色惊讶地叫了声“姐姐”。
紧接着,鱼妃所化的锦鲤仙气缭绕,骤然加速冲向敖泽。
墨晴也不甘示弱,像忠心护主的侍从一样紧随其后。
敖泽见状,下意识地闪躲。正要脱口而出“哪里来的鱼疯子”时,径直撞在龙身上的鱼妃,声如惊雷。
“敖泽,等候千年,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等敖泽弄明白缘由,此前的伤口再次撕裂,龙血汨出,滴落在河面上。
“谨遵主人吩咐,今日敖泽必须死!”
墨晴带着木讷而单一的重复,使出浑身解数扑向敖泽。
待水色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敖泽那巨大的龙身,已重重跌在河岸上。
刚刚吞入嘴里的溢水珠,又被它吐出,瞬间江水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