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本官与你闲聊两句。”
望着驿丞这副恐惧的模样,沈忆宸尽量表现的温和,就连言语都刻意轻声细语。
“小的……小的不敢。”
驿丞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句,他现在站着都双腿发软,没有跪着回话是沈忆宸不让,哪还敢同台而坐?
而且话说回来,世上岂有绯袍大员与驿丞同桌的道理?
就连县衙九品主簿,只要有官身都不可能与未入流的吏员同席。
“没事,你这站着我还要抬头问话,坐吧。”
这名驿丞身高不低,沈忆宸坐着与他说话还得“仰望”,抬头久了脖子都酸,总不可能自己也站着说话吧。
“不敢,小的……不敢坐。”
“坐下!”
折腾几遍沈忆宸也没耐心了,干脆呵斥了一句。
结果没想到就这声呵斥,驿丞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效果出奇的好。
这一幕也是把沈忆宸给整无语了,早知道吓唬这么有用,还和蔼个屁……
“本官问你,阳谷县可有收到朝廷赈灾的谕令?”
“户部传令使者入住过驿站,应该是收到了吧。”
驿丞一脸紧张的回了一句,眼神都不敢望向沈忆宸。
“好,本官再问你,张秋镇决堤至今,可有主持大局之人?”
“藩台(布政使尊称)在决堤之后曾亲临张秋镇视察,后返回济南府,就再无主持大局之人。”
听到这句回答,沈忆宸有些惊讶,黄河决堤的口子没有堵上,灾民没有得到安抚,就这么走了?
“最后问你一句,兖州府何人主管水利?”
明朝只在中枢有工部都水司,地方并无专门的水利部门。一般情况下是州府安排一名同知,兼职地方治水的工作,所以沈忆宸并不清楚兖州府到底是哪位同知主管治水。
“二府(同知美称)韩庆峰主管兖州水利。”
“好,本官都明白了,多谢。”
沈忆宸习惯性的道了声谢,有了这些基本的责任人信息后,最起码知道应该先找谁来问罪了。
“小的不敢当,不敢当。”
驿丞赶忙站起身来弯腰回礼,他可不敢坦然接受沈忆宸的致谢。
不过这一次,驿丞说完之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低头着退到一旁,相反他看着沈忆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尽管畅所欲言,本官不会因言治罪。”
听到这话,驿丞咬了咬牙,然后开口道:“小的知道您是来山东为了万民治水,别的不敢多言,只求佥宪主意安全。”
注意安全?
沈忆宸本以为驿丞会告知自己一些兖州官场内幕,结果没想到是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大明境内,还有敢对佥都御史动手的势力吗?
“何出此言?”
“藩台之所以匆忙返回济南府,传闻是在张秋镇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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