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现在还反过来,把责任推到了官员的身上,这不是鼓励天下大乱,各地乱民纷纷效彷之?
有了阁部大臣的带头,参与朝议的其他群臣,同样义愤填膺指责起沉忆辰。甚至王振的阉党成员,如奈亨、新任工部侍郎石璞等人,还向皇帝进言要把沉忆辰赶出去。
面对这群臣激愤的架势,成国公朱勇回头神情复杂的望了沉忆辰一眼,却发现对方傲然挺立在大殿中央,丝毫没有退缩畏惧的神情。
殿外更是不知道何时起,出现了一道久违的冬日暖阳,把沉忆辰在文华殿内的身影,给倒映的愈发高大。
“沉卿何出此言,难道杀官造反有理吗?”
就算朱祁镇再怎么看好沉忆辰,都不可能容忍这种挑战统治根基的言论,语气中泛着一丝寒意,与殿外的暖阳形成鲜明的对比。
“回禀陛下,臣出镇山东治水,曾切身体会过民间疾苦。福建多山土地贫瘠,耕种产出极其有限,朝廷禁海后更是只能靠着开采矿石为生。”
“可正统九年加征矿税,幅度之大相比较永乐年间足足翻了十倍。不仅如此,正统十一年复设直省税课司局,当地各项课税愈发征榷渐繁,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外有蒙古瓦刺部虎视眈眈,内有西南蛮族跟麓川死灰复燃,再开启东南战事恐动摇国本。”
说到这里的时候,沉忆辰匍匐跪倒在地,满脸悲痛祈求道:“臣恳请陛下,为了大明江山永固,为了天下万民敬仰。福建平叛只诛首恶,随从者招安,裹挟者赦免!”
就算东南动乱的起因不在于民,而在于官,想要让皇帝跟群臣意识到政策的错误,然后赦免所有人当没事发生,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沉忆辰只能让自己展现出一副为国为民的铁忠臣形象,然后把问罪的范围给缩小到最低,避免牵连到大批无辜矿工与贫苦农民。
明朝向来有着言官直谏的传统,被视为文人风骨的表率,甚至后世还发展到沽名钓誉之辈故意惹怒皇帝,来骗取皇帝的廷杖博得士林称赞。
沉忆辰虽不是科道言官,但他却身为翰林清贵。
这就是为什么,沉忆辰在意识到婉言相劝没有任何意义后,会展现出这么一副直言敢谏之士形象。
他在赌自己站在文人气节的道德制高点,就连皇帝与群臣都不好再出言指责!
果然在沉忆辰悲愤交加、忧国忧民的动容话语后,一时间文华殿内群臣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去突破这道德的制高点。
毕竟放在众人眼中,沉忆辰与福建矿工农民八竿子打不着,可他愿意冒着惹怒皇帝,得罪群臣的风险仗义执言,属实一副舍身为国的忠义之士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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