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一脸无奈的说:“你也是一流大学的高材生,这不也跟我这杀猪先生一起晒太阳?还不是时运不济,这年头,根本没人看你学历,老板只看背景,可惜我只有背影,干不过富二代打不过高富帅。”
我们施工的工地离市区很远,这处偏远的省道几乎没有什么车辆,远处黑暗的路途渐渐吞没了这辆小面包车,也吞噬了我和老黑。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老百姓,父母虽然有些疯癫,但是家庭还算温暖,从小跟着姥姥长大的我,多少有些逆来顺受。毕业以后,家里安排我到这个建筑队上班,我更是以为在建筑队这条路上会一直走到黑,走到两鬓斑白。
而老黑,母亲的过早离世使年少不羁的他养成了一身油滑的毛病,这不代表他就一事无成,相反,他在工地上凭着一寸不烂之舌颇得领导赏识,过不了几年,就能升值加薪,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再不济,也能混个项目经理干干。
衣食无忧的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会触犯法律,走上盗墓这条不归的路程。
我沉默了一阵,说:“人生就像火车道,山路多崎岖你就得盘山过,命运就像火车,让你在哪停一会儿你就必须停一会,上天注定要你做什么,躲都躲不过。有时候我就在想,人活一世,整天为了钱财奔波也真够不值的,哪天我要真是受够了,弄两瓶安定就那么一喝,嘿嘿,世界啊,走你!爷还不伺候了。”
老黑忙说:“说这屁话干什么,咱革命尚未成功,就等着飞黄腾达。现在就说这丧气话,不怕出师不利?明天,红花花的大票子等着你,想死都难。万一刨出个和氏璧兵马俑,哈哈,想一想心里就跟开花儿了一样。”
我说:“别幻想了,能不能刨腾出宝贝还不知道呢,跟我讲讲你进了墓室都看到什么了?看到棺材没有?那棺材长什么样?”
老黑说:“棺材似乎是看到了,但是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感觉挺大个儿的,这瓷瓶就在我脚下,我掉下去的时候还踩了一脚,我去捡瓶子,发现旁边泥里还有好几件,你毛急毛急的我就赶着上来了,没捎带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后天晚上动手,就这么定了。”
那天夜里我们喝了很多酒,醉眼迷离的老黑非要开车,他兴奋的抱着方向盘嗷嗷大叫的告诉我说,二哥,我教给你怎么开飞机。
接着,老黑猛打方向盘,那辆小面包就像被激怒的公牛在马路上左拐右拐,然后整个翻到了道路旁边的农田里。
好在时速并不快,我们两个没有受伤。老黑从车里钻出来,骂骂咧咧的说跑道不好没飞起来,我则吓了一身的冷汗,两个人折腾到半宿,才算把车又翻了过来。
此时的天已经晴了,月朗星稀,我开着车把老黑拉了回去,这货在车里依旧不安宁,不停的唱着走了调的歌,他唱道: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也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我知道老黑早已安于平静的生活又被激起了斗志昂扬的火花,我又何尝不是?
我们背负着青春的理想从校门走出来雄心壮志准备要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却在社会上四处碰壁一无所成郁郁不得志,满腔的热血逐渐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原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平凡的过去了,却又被投下一颗希望的种子,在平静的内心里仿佛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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