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蓝布衣裙的胖脸婆子正怒目圆瞪地望着自己,表情愤怒而刻薄。
“王家钱婆,难道我出不出门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简宁冷冷道:“再者,我连累乡亲们什么了?人各有天命,我父是秀才公,都从未说过我是扫把星之类的话,你一乡下虞婆,目不识丁,难道比读书的相公们都厉害?”
“你!”
钱氏气结,要不怎么说读书人要么不张口,张口就气死人呢?这一个脏字不带的,可却是比直接打脸都狠。看着简三娘那张神情寡淡的脸,钱婆气坏了,跳脚骂道:“马上就要夏收了,等那收粮的官家人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就不劳王家钱婆操心了。”
简宁淡淡道:“诸位放心,我自会出那免丁钱与田赋,只是……”
她的脸色蓦得一沉,“以后别再让我听到羞辱我哥哥,我简家的话!否则,呵呵……”
她冷笑了一声,“我父虽走了,可他老人家的同窗友人还在,我若舍了这脸皮,我倒要看看到时谁不好过!二哥,我们走!”
“呸!你们就是爹爹说的小人!”
简二哥啐了一口,“小人,跟前两天城里的小人一样!”
“什么东西?!”
钱婆冲着简宁的背影大骂着,“你以为老娘被吓大的?!你爹那些同窗要讲个情义怎不把你们兄妹二人接回去啊?!你当老娘是傻子不成?!”
“算了……钱婆子……”
有人看不下去了,“简秀才好歹给我们村里孩子教了几年书,那可都是不收钱的,他这才走了没多久,我们这般叫骂也是不好的。”
“不好?!我呸!”
钱氏一口啐在那人脸上,骂道:“王扁头,就你好人是不是?到时夏收,你替他们出粮出丁?”
她说着便是冷笑起来,“哟,我知道了,你这老光棍是看上人简三娘了吧?啧啧,以前老秀才在时你不敢想,现在人爹走了,你就起了心思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那简三娘识文断字,还能看上你这癞蛤蟆不成?”
“你,你这婆娘今天吃火药了不成?!怎个逮着人就骂,我哪里惹你了?!”
王扁头脸涨得通红,“别人都这样了,你还这般糟践人家,你也太过了!你对得起简秀才么?你家孙儿可跟着他读了好两年书呢!”
“呸!死了的人如灭了的灯!恩义仇恶一笔了了,她交不出钱,倒霉的就是我们!我不骂她,骂谁?!”
“罢,罢,不跟你这婆子啰唣,我下地干活去了!”
“本来嘛,干·你的活,多管什么闲事?!”
钱氏叫骂着,想想简家不能出丁,自己发几句牢骚还被这般羞辱便觉心里窝火得厉害。望着简三娘渐行渐远的身影,想想还是不甘心,立刻追了几步,骂道:“简三娘,我可跟你说,要是你到时交不出粮,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到时就收了你的房,看你还怎么个嚣张!”
有病!
走出老远的简宁嘴角抽了抽,这钱氏果然是十里八乡最神经的战斗鸡,但凡村里有点事就属她跳得最厉害。
自己都说了,不会让乡亲们承担,她还叽歪个没完,也不知真是替大众言心声呢?还是恼恨简父曾拒了她求娶三娘当媳妇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