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前的广场上,已是尸山血海,冲撞的骑兵渐没后,冲杀过来的宫中侍卫、密探失去了优势。拥挤锋线上,稳住阵列的并州兵开始反扑,惨叫、呐喊、延绵开去。“奉先,当小心!”张辽骑上亲卫牵来的战马,抓过黄龙钩镰刀,朝背对他的高大背影低声。披风卷动在灿烂的夏光,身着的兽面吞头连环铠的吕布,犹如一尊战神骑在赤红战马上,他微微侧脸,眉宇间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威严和杀气。“呵呵……不过跳梁小丑,我有何惧!”高亢雄浑的话语出口,脚跟一磕马腹,飞烟红云马咆哮嘶鸣,在这片烈烈夏日的阳光里直冲而出,冲击的人潮中,两个潜龙府一男一女两个高手,瞬间被冲来的战马、挥开的画戟撕裂开去。“老贼!”兽面吞头连环铠震抖作响,猩红的披风飞舞半空,吕布飞马杀出阵线,画戟横挥,途中所遇之敌,悉数斩飞,身躯被搅动的罡风撕裂,声音犹如猛虎咆哮,响彻天地。“某家留你一具全尸——”声音咆哮的刹那,跃马、挥戟,照着前方的赵守龙怒斩而下。月牙小枝呯的咂在对方刀刃,吱吱嘎嘎的金属摩擦声响个不停,奔马的冲击力,加上吕布恐怖的力道,人与马带来的力道在这瞬间融为一体,压着赵守龙手中的刀刃贴到肩颈,将对方硬生生推的向后平滑。赵守龙用着泄力的技巧将戟上压下的力从双脚泄出,平滑出去的途中,地面石砖都瞬间迸裂,下一秒,他转动刀口,刀面贴着月牙戟锋哗啦一刀,顺势从正面移到侧面,抓住戟杆翻身而上,一脚凌空踹向马头,吕布空出一手,抓向对方脚掌,后者另一只脚顺势踢出,吕布松手,握拳与他脚底硬碰一记,响起一阵闷声。两边的力道轰的对碰,飞烟红云马微微偏斜侧移,上方的吕布也倾斜了一下,而那边的赵守龙向后倒飞落地,向后不停挪步,踩碎几块地砖才停下。望着这边的画面,魏帝赵传廷神色紧张,捏紧了剑柄,然后,抬剑指向吕布,“……你二人杀过去,不用管朕,与朕皇弟一起,三人合力杀了他!今日尽数折在这里,也要断那燕国小儿一条臂膀!”侍卫统领秦青、熊奔军统领赵武心里此时也惊骇不已,赵守龙做为皇族,可是武痴一般的存在,接手潜龙府后的三十多年里,吸纳各方武学,武艺更是突飞猛进,论单打独斗,少有能敌,传闻已经可以与北方的那位剑神齐平。后来那位剑神元白圣被燕军围杀,不过觉得是仗着人多罢了,可没想到,对方领军大将,单拎出来,居然也这么能打,还隐隐占据上风。二人想了片刻,赵传廷双目通红,偏头朝他们暴喝:“还愣着做甚,上去合力杀了他——”秦青、赵武对视一眼,持剑持枪越过皇帝,一人纵身跳上高台的石栏,在石墩上一点,纵身飞向那边,赵武翻身上马,捉枪狂奔而出。杀到广场一侧的两人,赵守龙连连跨步,重拳打出,黑刀挥舞,与那斩下的画戟‘呯呯’的发出无数碰撞,火星不断闪烁间,吕布拉扯缰绳,一边与对方黑刀磕碰,一边控马避开对方挥来的重拳。勒缰提马而起,飞烟红云马前肢抬起,躲开对方左手一记重拳的刹那,吕布手中画戟一搅,将对方黑刀卡在月牙中间缝隙,猛地向上一拉!“脱手!”巨大的力道将对方黑刀掀上半空,赵守龙空手一握,猛地一拳砸向马腹,而上方,吕布压着画戟带着剧烈的破风声挥斩而下。赵守龙急忙收拳,脚下一点向后飘移躲开,画戟几乎贴着他鼻子三寸的距离,轰的一声砸在他刚刚站过的位置,砖石粉碎四溅。几乎在同时,侧面半空一道身影凌空一剑刺来,斩下一戟的吕布来不及收戟,转头瞬间,剑锋嗡鸣,穿过风里,直刺面门。他左手本能的一抬,单手直接将剑锋捏住,剑吟浅止的一刻,口中便是暴喝一声。“滚——”左臂猛地掀开,披膊都瞬间哗啦作响,那握剑的侍卫统领秦青直接被这道巨力甩向半空。“奉先小心!”张辽劈飞一个皇宫侍卫,看向吕布时,他目光落到一骑身上,大喝:“身后一骑偷袭!”吕布回头,一匹战马陡然从侧后方冲来,对方手中大枪猛地刺出,吕布眼帘一阖,在马背上做出惊人的躲避动作,刺来的长枪贴着腰侧擦过去,擦掉两片甲叶带起火星。那骑士眼中露出惊骇的同时,纵马直接轰的撞飞烟红云马上,两匹马瞬间撞在一起,战马庞大的身躯坠地的同时,赵武弃枪,合身扑向吕布,吕布一拳打在他脸上,将他打回去,赵守龙速度极快,两匹战马滚落的瞬间,一步跃来,抬手就是一拳砸在斜身坠落的吕布腹部,将他打得飞滚而出。秦青带着满身灰尘,手持宝剑爬起来,看向半边脸几乎毁去的赵武,又看向一拳偷袭得手的赵守龙,最后目光惊骇的落向那边地上的燕将。三人都是皇帝身边武艺最高者了……一人正面硬抗,两人偷袭还被打得人人带伤。“我去结果了他……”赵守龙发丝披散肩头,他可以说是魏国武艺最高的人了,此时却是狼狈的需要旁人搭手,才将对方打倒。“……纵然今日我大魏没了……我也要杀了他……”赵守龙擦了擦嘴角,举步走向前方数丈之外,似乎陷入昏迷的燕将。另一边厮杀的战场上,张辽、高顺正指挥兵马围困最后的残兵,然看到吕布被偷袭,打飞的一刻,张辽大喊离那边最近的牛盖过去支援:“牛将军快啊!”张辽急得大吼,纵马在人群中冲杀,朝那边奔突;牛盖提刀步行,连杀两人,又被人拦下来,挡住去路。大殿前的龙椅上,皇帝赵传廷兴奋的大笑起来,终于有一件事值得他高兴了。风吹来,抚动他冕冠上的珠帘。……玄春门内,祖柩车有东西掉了下来。正与安禄山说话的苏辰停下话语回头,垂下的视野里,写有‘吕’字的令牌,落在李天罡脚边,道士皱起眉头将它捡起。又忽然撒手。那令牌重新落回木板,嗤地一下,升起一道白烟。……风吹过皇宫大殿,哗啦响动的珠帘在赵传廷视线里摇晃起来,他心里陡然泛起了一股不安。那边,弯腰捡起黑刀的赵守龙,举步走向那边趴伏的身影。“燕将……要么投降我大魏,反杀燕军,要么现在你就要死在这里……”风呜咽的过来,带着些许尘粒从行走的赵守龙脚边吹了过去,落到地上的吕布身上,搭在地砖上的手陡然动了动。然后,带血的手掌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撑起来,垂下头颅看不到他的表情。“投降……让我吕布投降……呵呵呵……”笑声里,风声渐渐大了起来,卷起来的尘粒绕着吕布身边飞卷。走来的赵守龙陡然愣住,随即停下脚步。“曾经几何时,某家贪生怕死过……像狗一样向人摇尾乞怜……”声音平淡从地上挣扎起身的吕布口中响起,他捡起掉落地上的画戟,缓缓站了起来。赵守龙眼睛一眯,猛地冲上去,手中黑刀刺出,呯的一声抵在燕将胸口的兽面,将他威猛的身形一路抵飞,撞在后方一堵宫墙上,墙面都响起‘轰’的一声。刀尖几乎破开兽面,一点点的插进去。然而,被抵在墙上的吕布,低着头话语依旧在说:“.…..重活一次后,某家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再向任何人服软……”被剑锋割破的手缓缓抬起,一把抓住胸口的黑刀。赵守龙顿时感受一股巨力传来,他手中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刀再往前半点,他视野对面,那燕将慢慢抬起脸。“我吕布……”……祖柩车上,金色的令牌,渐渐褪去原来的颜色。化作火焰一般。……轰!宫墙是一声巨响,砖石横飞、烟尘弥漫,赵守龙握着黑刀炮弹般被打飞出来。在众人望来的惊骇视线里,弥漫扩散的烟尘之中,渐渐露出威猛高大的身形轮廓。发出巨大亢奋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画戟拄地,震响。“岂会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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