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征税的人?”
“按税律,官绅和有功名的读书人,对赋税有所减免。”
朱棣冷笑:“朕当然知道,可问题在于……官绅和读书人的税赋……减免乃是朝廷对他们的优待,可现在看来,他们的土地,也实在太多了一些。这还不算,还有银税,这里头更是吓人,一府如此,天下这么多的府县,又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些,朱棣感觉心头的火气又高涨了起来。
夏原吉连忙拜下道:“臣万死之罪。”
朱棣道:“你当然有罪。”
他怒喝一声。
教夏原吉心境单颤,放松下来的心,却又高悬起来。
朱棣冷着脸盯着他半响,却是道:“可你与其他的官绅相比,却好一些,至少你还晓得……这些事是不应该的。只怕有些人……隐瞒土地,仗着朝廷的优待,减免了赋税,却还洋洋自得,沾沾自喜。入他娘,这群畜生,他们这是什么!”
朱棣越发大怒:“平日里,人人都在叫穷,一个个……都说自己活不下去了,说百姓如何如何,朝廷对他们如此多的优待,他们不知足,还要成日叫屈,现在……看看吧,这都是一群什么东西!今日的事,不能干休,速召文渊阁大学士,召张安世来!”
在朱棣的怒火下,夏原吉吓得大气不敢出,于是便有宦官,火速去召人。
不多时,杨荣、胡广等人便已到了,见朱棣脸色铁青,而夏原吉匍匐在地,一言不发。
学士们大惊,心知出了什么事,可陛下的表情晦暗不明,却也难以猜测陛下的心思,于是便纷纷拜倒在地。
朱棣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是低头细看着御桌上的账簿。
他虽然看得头痛,却是看得极认真,越看,整个人越是绷不住,气得要发抖。
管中窥豹,真是管中窥豹啊。
从一个太平府里,所能得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敢情这天下的钱粮,七八成都让人占了,朕得了两三成,还他娘的要拿这些钱去练兵,去赈济,去养百官。而那些拿走了七八成的人,若只是得了好处,闷声发大财也就罢了。
偏偏这些人,恰恰又是最他娘的喜欢满口仁义道德的群体,成日他娘的教化你,每天给你敲警钟,张口就是忧国忧民。
终于,有宦官急匆匆进来道:“陛下,威国公到。”
“宣。”
张安世入殿。
朱棣这才将目光从账本上移开,抬起头来。
张安世近来明显清瘦了一些。
朱棣则在见到张安世的那一刻,眼睛便是一亮,道:“赐座。”
张安世看着跪在地上不起的诸公,有宦官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他倒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下。
朱棣道:“账目,朕看过了。”
“陛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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