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这处山坡,已经有了一丝人为改造的痕迹。
因为自己江山社稷司的右尚书,楚墨矩子田击老先生,正挽着裤腿,拄着耒,站在一块开垦出来的农田里,向着赵起、辛广和辛阔讲着自己的见解。
“……是故置本不安者,无务丰末,就如眼前的这一片庄稼,若想让它们长得丰茂,就不能打着照顾庄稼的名义,去动摇它们的根基,伤了它们的根本……”
赵郢不由微微点头。
真不愧是墨家矩子,这教授弟子的水平,真的是一等一的漂亮!
很多道理,伱在课堂上讲无数遍,把书本扒拉烂,可能都不如像现在这样,把学生拉到田间地头,让他在实践中去看到问题的本质。
“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
赵郢忽然想起前世学过的一篇课文,忍不住笑着把话接了过去。
听到赵郢的动静,赵起、辛阔和辛广不由开心地望了过来,正在讲课的田击,则忍不住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耒,大笑着迎了上来,还没走到跟前,就远远地冲着赵郢深施一礼。
“殿下此言得之!天下生民之道,全其天性而已……”
说着,也不顾田间地头干不干净,就要拉着赵郢坐而论道,好好的探讨一下墨家的学问。赵郢顿时一个头俩大。
好不容易从淳于越那边逃出来,你以为我是想过来跟你探讨墨家学问的?
探讨学问是不可能探讨学问的!
但这老先生,显然被自己刚才的话挑起了探讨学问的兴头,不给他找点事做,根本摆脱不开啊。
只能干笑道。
“道理自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全其天性,那可就不好说了……”
说着,环顾四周,发现此处竟然有不少棵野生的柰子,错杂的枣树,以及歪歪扭扭的梨树,不由眼前一亮。
拔出腰间长剑,快步走到一棵拳头粗细梨树跟前,一剑劈下!
咔——
梨树的树冠,轰然倒地。
田击:……
赵起、辛广、辛阔:……
您就这么个全其天性?
谁知道,他们还没惊诧完,就看到赵郢又顺手一剑,砍下了一棵柰子的枝条,然后拿在手中,端详了几下,就又咔嚓咔嚓几剑,给砍成了一个小楔子。
所有人:……
“全其天性,不是消极的坐而旁观,也不是一味的顺应自然,须知,人活天地之间,也是自然之一,一举一动,原本就应该属于自然之理——焉知,今日你我之举动,不是自然应有之面貌……”
田击若有所思。
而赵郢这边也没闲着,咔咔,又是两剑,在一旁的梨树桩上砍出一个小缺口,把手中柰子的枝条插进去。没找到合适的工具,干脆从自己衣襟上撕下一个长条,仔细地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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