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换上了那身属于他的白袍,参孙为他端正衣冠,头发已经不是古人的模样了,所以只能留着这样不搭的短发,看上去并无当年白帝的风采。这件事她做的非常自然,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她在照顾诺顿和康斯坦丁的起居,她是近臣,负责在公孙述和诺顿之间传话。
“很遗憾没有佩刀可以给您用了。”参孙轻声说着,看向角落一隅,那里的木架上本该有康斯坦丁的骨殖瓶和七宗罪的剑匣。
“都被他们带走了么?”诺顿微微皱眉,骨殖瓶出现在卡塞尔学院,就意味着青铜城确实遭受过混血种的入侵,失去七宗罪并不意外,但还是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危机感,那毕竟是专门用来杀死龙的武器。
“是,我杀死了那些入侵者,但没能阻止他们带走珍重的物件,这是我的失职。”参孙垂头,长发盖过了她的双肩如黑色的瀑布坠落。
“属于我们的东西,终归会再回来的。”诺顿淡淡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参孙的头发,“想要杀我,他们必将带着七宗罪而来,可那些刀剑里并没有为我准备的武器,他们做不到。”
“没有对应的刀剑,就无法为君王定罪么?”
“那毕竟是父亲授意我制造的刀剑,若是在一开始他就要我打造对应的八件,我就不可能答应他。”诺顿的眼神似乎蒙上了一层久远的雾气,那个年代太过遥远,就连他这样的生物也不由得在漫长的时光中磨损了些许回忆,“七把刀剑分别对应我其他七个兄弟姐妹的弱点,如果能准确地使用对应的武器,斩下龙首简直轻而易举,因为父亲曾在铸造完成后亲自对它们施加了自己的言灵,用以统御后代。看得出来白王的叛乱对他影响很大,就连自己的孩子他也要提防了,从那以后他不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他自己。”
“真是段令人心伤的过往。”参孙轻声说。
“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没有做到最好啊……”诺顿漫长的叹息,“七把定罪用的刀剑,直到最后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出鞘,能审判的罪孽,大概只有在人类身上寻找了。”
诺顿在长案边盘膝坐下,参孙拎起了壶,一手拾起小盏,将水填满,壶里面有茶叶,不知道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参孙是怎么把这些保存下来的。
“他们还会追随而来的,青铜城将是一个坟墓,把仇恨与愤怒,还有千年来的宿怨一同埋葬,或许会是他们的死去,也可能是我们的沉眠。”诺顿的声音很平静,多年前在火光坠落的白帝城中,他也是这样平静,眼瞳深处仿佛燃烧着灿烂的熔岩。
“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参孙伏身,把头侧枕在诺顿的膝盖上,衣裙散开,像是一朵盛开的繁花。她眼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对即将到来的毁灭感到些许的恐惧。
若是和所恋之人待在一起迎来终章,似乎也是不错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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