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看着只剩下两个黑衣人的大堂,有点头疼得揉了揉眉心:“罢了,你们来也累了,修整一日再走。”
“是,道君。”两名黑衣人应喏,退出了大堂,在门口侍立。
秋意泊叹了一口气,也回了房间——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消化这桩恶心事儿。
结果还没躺上多久,就有一名黑衣人来禀报:“启禀道君,柏朝棋命悬一线。”
秋意泊闻言随意道:“替他续一口气。”
现在事情真的变得复杂了许多,柏朝韫从一个堪得大用的人,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前面秋意泊不知道他是自家人还转着弯来布局,让柏朝韫欠他人情,日后也好心悦诚服,可如今这么一看,他再施恩,柏朝韫也不一定领受。
如果他生活的秋家是如同柏朝韫现在生活的秋家一样,等位替换,他也不愿意诚心为家族谋划——凭什么?难道只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老祖,就要无视他人生中最无力弱小时经历的苦难?整整一十来年,不是一十来天!
为今之计,唯有缓缓而治了。
……头疼。
这要是没有柏朝韫就好了……窥一斑而知全豹,柏家能修仙的尚且如此,不如直接杀了助他爹和三叔破劫。
“是,道君。”黑衣人倒退着出去了,在门外恰好遇见了柏朝韫,柏朝韫立在门外,拱手道:“韫拜见老祖。”
秋意泊还是那副易容后的模样,并不难辨认,柏朝韫身旁还跟着一个黑衣人,那是盯着他的。秋意泊看见他之后,颔首道:“进来说话。”
“多谢老祖。”柏朝韫再度躬身行礼,这才走了进来,秋意泊吩咐道:“其他人退下。”
“是。”黑衣人不曾进门,反手将房门掩了起来。
柏朝韫行至秋意泊面前,双膝跪下,低眉敛目地道:“韫有大错,此前不知是老祖驾临,多有不敬之处,还请老祖责罚。”
秋意泊半倚在凭几上:“起来说话。”
“韫不敢。”柏朝韫恭顺地说。
“不敢?”秋意泊轻笑道:“三郎君也有不敢的时候?……起来吧。”
柏朝韫犹豫一瞬,这才起身,秋意泊又道:“坐下。”
柏朝韫只得温顺地坐在了圆桌旁,与秋意泊相隔七八尺有余,秋意泊冷眼看着——这是一个对于凡人来说比较有安全感的距离。
柏朝韫此刻恐怕也是坐立难安。
秋意泊陡然笑着调侃了他一句:“如今是不是很后悔?”
玉珠灯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明暗之间便显得格外分明。顺着柏朝韫低垂头颅的角度,秋意泊可以看见他比常人要长一些的睫毛扇动了一下,引得剪影颤动,在他瓷白的脸上格外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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