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敬瞧出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没好气的说道：“河同志，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是很认真的阐述我的意见，作为戛纳主竞赛单元的九位评委之一，我有这个权利做出我的判断。”河濑直美微微冷笑，“并且，我将会向媒体声明我的这一决定。”

“你啥决定啊？”甘敬没咋生气，“你只是评委之一，又不是评审团主席，你有什么决定？你那不叫决定，叫看法，明白么？”

河濑直美不为所动，坚持道：“我反对。”

甘敬直视她，河濑直美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成。”甘敬点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首先，我尊重河濑直美评委的反对。其次，我要阐述下理由。”

“作为一部以现实事件为题材的作品，这一部华夏电影不可谓不大胆，贾导演试图描绘的不只是这四个案件，而是一个社会全景。尽管我不太认可他的这种语调描述，但我仍然敬佩他的勇气和实践。可能大家不知道，我有注意到我们国内对于这部电影的评价，说它消费了苦难。”

“我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天注定》是一部正视苦难的作品，导演用四位演员呈现出来的是他感受社会中的痛感。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是电影艺术中不可或缺的一面，而能有这样的表现力，它的剧本完完全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好了，我说完了。”甘敬最后敲了下桌子，眼睛对了下李安导演，神色之中闪过一抹狡猾。

李安还不待仔细琢磨阿甘的用意，旋即就听到了这位评审团主席的下一句话，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提议把华夏电影《天注定》评为最佳剧本奖。”

“那么，谁反对，请举手。”

甘敬眼睛一眨不眨，看到河濑直美毫不犹豫的举手，随即又敏锐的瞧见另一位女性评委薇迪雅——这位是来自宝莱坞的演员，似乎也是想举手。

可是，这句话是——谁反对，请举手！

谁反对啊，请举手啊！

沉默未必是一个人赞同的方式，但此刻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举手毫无疑问就是甘敬的帮凶——这也正是他想要达成的结果。

讲民主，也要讲手段。

于是乎，戛纳主竞赛单元评委们的闭门会议上，河濑直美孤伶伶的举起了她的右手。

“河濑直美导演，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有你反对。”甘敬不客气的说道，“如果没问题的话，这个结果就通过了。”

他又补充一句：“对了，麻烦你和媒体说你看法的时候顺便说上全场只有你一位来自霓虹国的女性导演不同意来自全球各地评委们的看法。如果到时你没说的话，我会替你说的。”

这句话有点毒辣，霓虹国里的女性地位嘛……

河濑直美一下子思维就飘散开了，她隐约想起十来年前去华夏交流时曾经听过华夏歌神张学友的一首歌曲。

时光荏苒，此刻，那歌声杳杳冥冥的竟是格外清晰。

——卯上你只好自认倒霉活该，拽拽的样子你真的心太坏。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